“谢谢你。”即使再怎么渴望季牧染这难得的温柔，黎亚蕾却不得不逼自己去拒绝。除了季牧染，她不会对任何人手软，包括她自己。“不用说什么谢谢，最近有些忙，没有过来看你，今晚我留下陪你好吗?”
如果没记错，这是季牧染第一次这般温柔的对自己说话。她的语调还是带着沙哑的低沉，却完全没有平日里冷冰冰的感觉。现下，她正认真的凝视着自己，曾几何时，黎亚蕾是那么渴望这样一个专注的眼神。可此时，这样的温柔，这样的季牧染，已经成了她的负担，她的痛。
“既然你那么忙，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从来没照顾过别人，应该不会太熟练。今晚我妈会过来，你在这反而帮不上忙。”在听到黎亚蕾拒绝的话后，季牧染的表情有些诧异。她无措的看了眼目视前方却不看自己的黎亚蕾，最后一言不发的低下头。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学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病房里再也没人说话。黎平因受不了自两个人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走了出去，他一离开，气氛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你...在怪我?”许久，还是季牧染先开了口。她的问题，让黎亚蕾无从回答。她多想告诉面前这个女人，不论她做了什么她都不会责怪她，可话说出口，却变成另一个答案。“是啊，季牧染，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怎么会躺在这里?”
“对不起。”今天对于季牧染来说，也许是最为特别的一天，因为在这天她做了太多她以前不会去做的事。从接到黎平的电话得知黎亚蕾转醒之后，她便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那份悸动跑来医院。只是当她看到那个躺在床上的人时，本来雀跃的心情却因为心底那份撕裂般的疼消失殆尽。
现在的黎亚蕾，脆弱如一张白纸。风一吹，就会飘走，水一泡，就会烂掉。甚至只是用手指轻轻一戳，都会出现一个鲜血淋漓的窟窿。如果可以，季牧染希望躺在这里的人是她。这样，至少她的心会好受一点。
“呵呵，说对不起有用吗?季牧染，难道你杀错了人，对那个人说对不起她就可以复活吗?我累了，真的累了。爱一个人本应该是幸福的事，可是你给我的就只有无尽的痛苦。与其这样下去，不如选择放手，你说呢?”
黎亚蕾的话，让季牧染不知所措。她从没想过有一天黎亚蕾也会因为厌烦了自己的态度而离开，抬起头看着对方眼里的坚决，季牧染知道黎亚蕾并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而是真正想要放弃自己。
“我...”一个我字脱口而出，季牧染却再也说不出下文。她想问黎亚蕾为什么会忽然这样说，她们两个明明已经敞开了心扉不是吗?自己好不容易才有勇气去面对心里藏着的那份感情，为什么当她想要真正面对黎亚蕾的时候，她却要放弃了呢?
这些话，季牧染说不出口。她太过压抑的性格，不允许她问出这样懦弱的问题。
“你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季牧染的反应被黎亚蕾统统收入眼中，她能看出季牧染想要反驳自己，也能猜到她不发一言的原因。“我爱你，所以，不想放手。”过了许久，季牧染才吐出这样一句话。她把头压的很低，使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两只露在外面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爱?季牧染，你不觉得现在才说这些话有些可笑吗?在以前，我对你挖心掏肺，却换来你的不屑一顾。现在，我躺在床上，对你恶言相向，你却开口对我说爱?这个爱究竟是对我的施舍?还是同情?”黎亚蕾并不看季牧染，反而是闭起眼睛自说自话。她害怕自己看到季牧染无措的样子会心软，会忍不住让她抱住自己。
“黎亚蕾，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想失去你。”果然，在听到黎亚蕾的话后季牧染有些慌乱。这是她第一次对别人说爱这个字，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黎亚蕾明白自己是真的在意她，是真的不想失去她，唯有用沉默来掩饰她此时的紧张。
“季牧染，别再骗自己了。你之所以会对我说爱，只不过是因为我救了你而已。你最爱的季悦枫不在了，所以你不想就这样孤独一辈子，才会来找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是什么?是季悦枫的备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矿?还是一个你以为到现在还会对你死心塌地的傻女人?”
“你究竟要我怎样做才肯相信我?”黎亚蕾的一字一句，敲击在季牧染的心上，让她难受的喘不过气。她无法在言语上反驳黎亚蕾，只能企图用行动来证明。“季牧染，你真是可笑，而且傻的可以。难道我说到这个地步，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