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阵,她的喉咙中开始发出难捱的低吼,这是一种很让人难受的声音,仿佛被人卡住脖子后的嗬嗬声,野兽似的,透着一股危险的味道。
我锁眉,浑身开始戒备,以防她下一秒做出过激的行为。
然后,我看到她忽然红着一双美眸,向厨房的方向走去。我心道不好,她这是要去拿刀!于是我反应极快,瞬间从地上跳了起来,几步赶上她,一把拽住她。谁曾向她力气竟然那般大,一下子就甩脱了我的手。
我抢前一步,从后方拦腰将她抱住,她开始凶猛地挣扎,双足乱蹬,并且终于开始嘶吼怒骂,嘴里大叫着些支离破碎的话语。
“杀了你,杀!砍死你!去死!!!去死!!!”
我急忙大喊出声,试图唤醒她,我知道她又陷入幻觉了:
“林依!!林依!!…”
如此重复着喊她的名字,我腰间用力,用自己的小腹顶着她的后腰,双臂用力,向后下腰,使得她整个人被我悬空抱起。她双腿悬空无法借力,再挣扎也无法摔脱我。我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她发疯的时候真的力气好大,逼得我将好久没用的格斗技巧都使出来对付她。
我咬着牙,继续重复不断地喊着她的名字,过了好半晌,我发觉她的挣扎终于慢慢停了下来,整个人后仰着垂坠在我的身上,我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不知多久,腰都要失去知觉了。现在终于松了口气,将她放下。即使如此,我都不敢松手,依旧牢牢将她锁在怀里。
我喘息着,满头满脸的汗,本打算低头看看她的情况,哪知道一低头,下巴的汗水恰巧滴落在她的长睫毛上,她睫毛轻颤,模样太过动人。我心里猛地一跳,忽然惊觉自己此刻与她保持的姿势太过暧昧。一瞬间,心底仿佛破开了暖水袋一般,温流满溢,顿时有些情不自禁地想去吻她。
只是还没等我付诸实践,就被她冷冷的一句话一盆凉水浇到底:
“你能放开我吗?还是说,你又忍不住了?”
她又恢复正常了,但这应当是超我状态。是本我压制自我之后,又全面溃败,被超我压制的状态。我曾经与这样的她遭遇过一次,就是那晚浴室里我帮她脱衣,想要给她洗澡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她是极为聪明又危险的,带有极强的攻击性,比发狂时的她还要危险。
我缓缓放开了双手,她后撤一步,与我拉开距离,垂着眼眸不看我,脸上又是那一副讽刺的古怪笑容,道:
“我知道自己寄人篱下,没什么资格对你作出要求。你帮了我的忙,按理说我该谢你,但却不代表我就会委身于你。我的父亲要出院回家了,母亲和我都不希望父亲知道我现在的状态,所以无处可去的我只能寄宿在你这里。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房子,不会打扰你太久。也希望,你能与我保持距离,既然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就该知道,我最厌恶的是什么。”
她的话说得并不激烈,但却让我难受万分。特别是最后一句话,简直字字诛心。即便我早有心理准备,依旧被她的话刺得鲜血淋漓。我深吸一口气,稳定自己的情绪,尽量语气自然轻松地道了一声:
“我明白,你放心。”
“那么,我先回房了。”
说着她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处在超我状态下的她,显然神智很清晰,当然也能判断自己的房间在哪里。我却叫住了她:
“等等…”
她背影明显僵了僵,我捏了捏拳头,继续保持着自然的声线,问道:
“中午想吃点什么?”
“随意,我不是很饿。”说完,她就进了房间,带上了门。
我苦笑一下,揉了揉发酸的腰际,龇牙咧嘴地扭了扭腰,抬手拍脸给自己打气:
“这才刚开始呢!做饭做饭!”
午饭、晚饭,一直到洗澡时分,她又恢复到了那个沉默寡言的木头人状态。这是她的自我状态,压抑到了极点,无法释放情绪,大多数时候她都处在这样的状态。发狂的本我状态和极度冷静的超我状态都只能说是昙花一现。但我已从她不断切换的状态中看出了她已经有精神分裂的先兆了,一旦她无法再承受,或许第二人格就会诞生,来替她承受。
我需要体贴入微地照顾她的所有事情,包括喂她吃饭吃菜,给她拿换洗衣服,否则心不在焉的她很有可能会全部忽略,弄得一团糟。这几乎耗尽我所有的精力,我从来不知道照顾人是这样的苦活累活。一直到安顿她躺在床上,我感觉自己已经直不起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