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后不久,楚晙才道:“阁下可看够了?”
驿站边大树后出来一人,见了楚晙拱拱手道:“臣参见信王殿下。”
那人敷衍而散漫,楚晙道:“原来是吴大人。”
吴盈道:“许久不见殿下,齐王殿下前些日子来信还嘱咐臣定要去拜会殿下,没想到这便遇上了,当真是巧。”
楚晙看了她一眼,当日在贺州时未曾想过还会有此番牵连,不禁在心中感慨万千,她笑了笑,道:“劳二姐挂念了。”
眼看她要走,吴盈冷冷一笑,忽然道:“......我见过你,在贺州乐安。”
楚晙闻言侧目道:“大人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呢?”
吴盈压抑着怒火,深深吸了口气,道:“一个人总不能永远被蒙在鼓里,该知道的.......她迟早都会知道。”
两人对视,锋利的目光相触,在看不见的地方刀光剑影相交,楚晙用一种漫不经心,随意的口气道:“心甘情愿的事,就不劳吴大人操心了。”
她说完一甩马鞭策马离去,滚滚烟尘中,吴盈注视着她的背影,低头去看自己紧握的手,掌心中血肉模糊,指甲刺入不知多久,她竟一丝痛感都不曾觉察。
作者有话要说: 智齿发炎了,那个痛
扁桃体也发炎了
日常丧气
顺便说一句,大家看开头就该知道其实这文不怎么甜甜的,所以......被虐到的朋友,我只能说抱歉了
第102章 秉烛
春日里莺飞草长, 茂盛的绿草长在路边, 尘土也无法覆盖那种充满生机的绿。吴盈木然的站了一会, 翻身上马回到小镇, 在人声鼎沸的市集走着,却觉得心灰意冷。日光和暖, 长街沐浴在灿烂的金芒中,往来的商客带着大件货物撞到了她, 连忙道歉, 她好似浑然不觉, 只是自顾自的走。
从长安传来的书信在她的袖中,她茫然的想了会, 摸到那张透着体温的薄纸, 却不敢相信自己真要这么做。
她到了一户人家前,不等门房通报便径自走进去,下人见了她纷纷行礼, 其中一个道:“表小姐是来寻二小姐的吗,她已经在大堂等您了。”
吴盈注视着房檐下精致的石纹, 燕子低飞, 云绕桃林, 这与云州截然相反的细腻,无一不透露出主人家的矜贵风雅,那是从贺州万里迢迢赶来的工匠雕琢而成的,她道:“知道了。”
她走到大堂,见一女子坐在黑檀木椅上喝茶, 那人头束着银冠,着一身银绣绸袍,仪态雍容,裙裾优雅地在地上散开呈扇形。从坐姿到端茶的手势皆如同尺量一般,规矩到挑不出一丝错误。吴钺抬头看了看她,以三指拈杯盏,轻缓地放在桌上,道:“你来了。”
吴盈坐在她对面,下人上完茶便退下了,她没碰茶,不耐烦道:“找我来做什么。”
二人曾在苍梧郡求学,吴钺早已习惯了她无礼的样子,是以并不生气,淡淡道:“三姨母让我来问问你,为什么上次你与她传书,要让吴家尽快退回贺州。”
吴盈嘲讽般笑笑,道:“怎么?利益当前,舍不得了?觉得这互市牟利巨大,不肯轻易走?”
吴钺沉默,理了理腰间佩玉上绿色的绳结,清咳一声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你突然这么说。”她顿了顿,似乎也十分困扰,“事出有因,你总要给个理由,凭白无故的,家里的人怎么能轻易相信你。”
吴盈深深吸了一口气,道:“理由?还有那个闲功夫说些这个?要有证据我还能就是说说?”
吴钺道:“这么说,只是你的猜想罢了。”
日影斜斜照进青石砖块上,反射出温润明亮的光,散了一地,映在吴盈眼中,碎光如同斑斓的梦境,仿若一触即破的幻影。她道:“你们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就算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吴钺没说话,手轻抚方正圆滑的桌角,半响道:“姨母们不信,我却信你。你不是那种随便说说的人,我晓得的。”
“承蒙看的起,”吴盈道,“但这有什么用处,你能做什么呢?”
吴钺沉声道:“那便与我说清楚,别这么不阴不阳的打机锋。”
吴盈手搭在扶手上与她对视,她们二人说起来也算是从乐安一道进苍梧官学读书,多年来情谊虽不见长,对彼此却十分清楚。她明白吴钺不是说说,是真是在询问她原因,她叹了一口气道:“上个月我无意中发现邵家开始回撤资产,动作虽小,但从去年便开始了。邵家为此次互市倾尽全力,这才刚开始得利,暗地里却要退去了,你觉得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