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晙手指微动,眼神幽暗,道:“就在那个位置上呆着,朕要看看这水池到底有多深,能养的出多大鱼来。”
清平躬身行礼,她大概明白楚晙的意思了,道:“臣明白了。”
楚晙失笑,不知为何却想起那副画来,正如陈琦所言,清平与画中之人的确是太过与相像,她心中突然有些不安,眼神暗了暗,道:“若是真明白了,就该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本份,张枫虽是暗卫,但也是男子,你若无事,莫要召他去你房中。”
清平觉得她十分奇怪,一定要在自己府中安插许多人,却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不过显然她平日一举一动都逃不开楚晙的视线,能膈应到楚晙一点是一点,她想起再无音讯的张柊,仿佛是心中的一根刺,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压抑。平心而论,张柊的选择的确没错,她身不由己,又如何能指责他人变节?于是她稳稳当当地回道:“臣自然是守本份的,府中无郎君,张氏代劳打理内院也是应当的事。臣在自己府中传召侍君,想来这样没有违背朝廷律法罢?”
楚晙挑了挑眉,抚掌道:“不错。”
清平接着道:“何况这是臣的家事,陛下难道也要过问?”
楚晙几乎要被气笑了,道:“家事国事天下事,朕今天就是过问你的家事,如何了?”
清平掀了掀眼皮,讥讽道:“臣子恪守本份,陛下也应该尽职尽责才是。”
楚晙好整以暇道:“愿闻其详。”
清平忽地笑了,如同春风吹开了一树繁花,她手抚上自己的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挑衅般地看着楚晙,毫不拖泥带水地道:“那便请陛下以后召臣来的时候,莫要屏退宫人,也请陛下守礼,准臣在一丈外候着。”
楚晙抬了抬头,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此时彬彬有礼挑衅的样子,却更让人移不开视线,雪白的手指贴在淡红色的唇上,她的嘴角轻轻上扬,似乎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楚晙偏了偏头,手拂过案边,含笑道:“李侍中果真是礼部的人,这般知晓礼节,想必贵部温尚书得知,定然十分欣慰了。”
随即有宫人进来通报,清平顺势告退,离开紫宸宫。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楚晙目光复杂,低声道:“……那便如你所愿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家里有事,额,现在才爬上来写。
第149章 曲风
无人知道那日散朝后皇帝将礼部侍中留下来说了些什么话, 但在其他人的眼中, 只是坐实了李侍中为帝党一系的传言。
李宴忽然发现礼部侍中所辖处开始忙碌了起来, 往来公文频繁, 李侍中本人不再整天坐在房中,而是每天乘轿在六部与鸿胪寺间往来。从六州传回朝廷的文书每日都有许多积压在礼部, 总有无穷无尽的问题等待解决,这仅仅是礼部一隅。在温尚书的循循教导下, 一切都出人意料地埋入正轨, 清吏司卸下了部分职权, 交还到它原本的主人手中,礼部内部失衡的局面仿佛只是短暂一瞬, 如砂石落入水中,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登基大典后有许多小国派遣使臣朝贺参拜,这本该是鸿胪寺的职责,但由于一些国家与代国相交百年, 往来频繁,不能做寻常而视。鸿胪寺虽掌管外吏朝觐, 诸藩入贡, 但官员品阶不够, 便有些说不上话。陈开一虽说在礼部有份量,但两国往来这等事上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此时便要去请礼部侍中主持大局,负责与各国使臣周旋。
“……东南诸国,虽说只是番邦小国, 据岛称国,对外说是一体,但好大喜功,内斗严重,时常交战。但其地处海上商路要道,闽州海商时常经行,都需小心打点,不可流露出任何偏袒之意。”清平带着鸿胪寺官员在一群操着不同口音的使臣中来回转了好几日,借着喝茶的功夫低声指点完李宴,又转身走向下一个使馆。
李宴有些发愣,但她如何听不出清平是在指点自己,她面色有些难得的露出困惑的神情,却听前头的官员道:“竟是恭王殿下来了,下官叩见殿下。”
李宴忙过去一并跪倒,主事之人绝不止单单一个礼部侍中,朝廷为表诚意,顺道拉上了刚从郡王封为恭王的楚暄,但一干官员万万不敢请这位亲王殿下到处跑,众所周知,恭王体弱多病,太阳晒晒风吹吹就能病倒。观恭王殿下肤色雪白,透着羸弱,行走见不似寻常人那般稳实,眉眼间笼着一层郁郁之色。她穿着绛紫王服,淡漠地点点头,示意众人从地上起来。清平上前躬身道:“臣等在此恭候殿下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