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刻纹学上一个难度非常大的技术。
常无用忍不住看了一眼芙丽雅。
她看见芙丽雅看着她,一双眼睛居然在此时此刻还盛了七分的喜悦和爱意,还有三分对疼痛的忍耐。她看见芙丽雅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芙丽雅的嘴被她自己咬破,朱红的血了流出来。那张俊俏的脸混杂了爱和痛苦,几乎包含了所有常无用对真谛的认识。
这是我爱的人,常无用突然增生了一种厚重的勇气,身体里一股魔力,刚刚恢复出来,常无用把它覆盖在大脑上。
她决然地划下刻刀。
线条相交,血液开始冲撞,起反应。继续,常无用的刻刀游走,她引导着这股冲力。
爱是什么?
刻刀为血液开辟出一条新的沟渠。
爱是你。
常无用一个回转,把所有的纹路完美地链接在一起。
她放下刻刀,终于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看见芙丽雅的表情突然愣了一下,露出惊喜的样子。常无用软软地靠在桌子上,她一个一个,艰难地帮芙丽雅把捆着她的绳子解开。
刚一解开,常无用就被紧紧地抱住了。
“阿纳斯,我好害怕…我好想你。”芙丽雅的声音很沙哑,她轻轻地对常无用说,“我爱你。”
“芙丽雅。”常无用抚摸着对方金色的眉毛,“我也是。”
常无用晕了过去。太累了,怎么样来说都太累了。
醒过来的时候,常无用被紧紧地环着。恍惚间,常无用几乎以为她们在小山谷的木屋里,要去狩猎,没有过多的忧虑。族人们跟她们在一起,有乌塔,奥克,达达,老拉姆,帕夏…
帕夏死了。
常无用彻底清醒过来。
她连忙拉开芙丽雅的衣服,看见刻纹的纹路还在流转着。
“阿纳斯。”芙丽雅笑着看她。
“你现在还痛吗?”常无用问,她不敢用手去碰。
“看见你的时候就不痛了。”芙丽雅说。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常无用无奈地说。
芙丽雅露出一个知错了的表情,她老老实实地说:“你刻完之后就不痛了。”
“那就好。”常无用再度紧紧抱着对方,她犹豫了一下,吻上了芙丽雅的唇。
有淡淡的血腥味,常无用觉得又心酸,又甜蜜。
她们在一个和西塞莉房间格局差不多的房间里,一张大大的双人床,地上铺着舒适的地毯。
“你一开始就住在这里吗?”常无用问。
“是呀。”芙丽雅拿下巴蹭着常无用的肩膀。
如果不是因为她,芙丽雅根本不会被拿去做实验。常无用不由叹了口气。
“不许叹气。”芙丽雅又来亲她。
等到两个人肚子都咕咕叫的时候,她们才起床。芙丽雅熟门熟路地带着她去厨房,她告诉常无用厨房晚上不会休息的,因为总有人晚上要做实验。说到实验的时候,芙丽雅皱了皱眉,她沉默了半天,才说了一句:“阿纳斯,我们好弱小啊。”
常无用紧紧地牵着芙丽雅,她知道芙丽雅心思比较单纯,这些天的这些事,肯定对她心里冲击相当的大。
“娜仁托雅!”芙丽雅牵着常无用进了厨房门,和一个大约30多岁的女人大招呼。
“芙丽雅,我都以为你不来了。”这个女人从一个最右边的锅子里拿出一盘烧鸡,对芙丽雅说:“你的烧鸡我差点要给别人了。”
“嘿嘿,还好没给别人啊,你真好。”芙丽雅说,她的草原语还非常青涩。
“这是”女人看见了常无用。
“啊,这是阿纳斯塔西娅,我的老婆!”芙丽雅自豪地介绍。
一时间,常无用和娜仁托雅都没有说话,常无用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烫。
“这样吗…”娜仁托雅笑了起来,“难怪你一定要问我老婆这个词怎么说。”
“嘿嘿。”芙丽雅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啊!常无用哭笑不得。
芙丽雅拿着烧鸡,带着常无用往碉楼里走,她一路左拐右拐。
“我们不回房间吗”常无用问。
“今晚月亮很好呢。”芙丽雅笑嘻嘻地说。
看着芙丽雅的笑容,常无用安心了很多,芙丽雅总是这样,不管面临多大的困难,受到多大的折磨。她总是会很容易又高兴起来,总是热情洋溢,她就像一个小太阳。这点常无用就完全做不到,回忆总是折磨她。她是因为这个所以喜欢芙丽雅吗?常无用想,她总觉得芙丽雅这点,是她一辈子都做不到,好耀眼的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