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完调动之事后,她骑着龙驰赶回了宫内。然后,她怀着极为忐忑的心情,走进了内寝殿。未时未过,还是中午时分,断延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的她。旁边的宫女刚要行礼,她便示意阻止了,让她们退出了大殿。
她就那样安静地躺在榻上,睡得毫无防备,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起伏,美丽的面庞映着些微的午后阳光,多么熟悉的一幕,仿佛隔离几个世纪。她缓缓走到她床边,坐了下来,再次想要伸手摸摸她,久违的温度还带着阳光的余温,恰到好处的温暖。她笑了,几个月来第一次微笑,那笑容霎时将阳光比了下去,耀眼又温暖。
其实在她进来时淳绱就已经醒了。她每走进一步,她的心跳就会加快一分。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天知道她有多想她。虽然表面上丝毫不能表现出来,但是每晚的酒却像水一样地流入了肚子里,让她昏昏沉沉,只有那时,她才能表现出自己情感。那天她中毒时,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那时反而有解脱的感觉,只是,强烈地想要见到她,即使是在最后一刻,然后,模模糊糊中,她就出现了,不是做梦,是真的!她醒来后问了宫女们才知道。
原来,她一直就在自己身边,冰凉的身子顿时有了一种被温暖的感觉。现在,她的手就附在自己的脸颊上,那么温暖,就像个小太阳一样,修长的手指,粗糙的老茧,身上熟悉的龙延香阵阵传来,真是舍不得让她放开啊。于是,她还是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或许她们两个人都决定在这一刻什么都不做,永远定格在那久违的温暖里。只是,躺在床上的淳绱突然觉得极为的不公平,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为什么现在就只能她看着自己,自己却不能看她?于是,在断延极度认真地欣赏她美丽容颜的同时,淳绱睁开了她的双眼。
如秋水般美丽的瞳眸,那朝思暮想的眼神,重新出现在断延漆黑的眼眸里。她醒了,断延虽然有着这样一个认知,下意识里却丝毫没打算放下附在她脸上的手。于是,两人就这样互相凝视着,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然后,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时移开了目光,断延的手也缓缓收了回来。
“你醒了,我来看看你。”断延看着凤塌旁的长明柱说道。
“嗯。”淳绱盯着帐顶的凤形雕刻说道。
“那,我先走了。”说着,她站起身来,跨出了步子。
“断延!”淳绱听她要走,几乎是下意识喊了出来,随后她就看见断延吃惊地转过头来,明亮的眼眸里是无限的惊喜。多久没有听她叫自己的名字了,现在好像全身的细胞都被唤醒了。淳绱突然觉得很幸福,但又有些羞涩,俏脸微红,只得找话来掩饰:
“嗯,你最近可还好?”她问出来就有些后悔,她哪有什么过不好的,还升官了呢,听了她的回答,自己该是会很难受吧。
断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难道回答自己很不好,很郁结,于是沉默了半晌,才回答道:“工作上还好。”
这算是个什么答案,工作上很好,难道生活上不好?淳绱被她弄得有些迷糊,但还是隐隐约约感觉到这话中的暧昧成分。这个坏蛋,就不会把话明说啊,于是,她有些生气,说道:
“是吗?我也挺好的。”
断延立刻心如刀绞,果然,她对自己毫无感觉,在这豪华美丽的皇宫里,她真的过得很好吗?她强自稳住心神,岔开话题说道:
“我昨晚调查了服侍你的宫女,没有什么收获。那些糕点中,只有你吃的那块有毒,显然是近前下毒。你能告诉我那晚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吗?”
原来是为了查案来的,终于说出目的了吗?为什么心会这么痛,她冷着声音回答道:
“我记得不是太清楚。我只知道糕点是一位叫做翠儿的宫女拿过来的,那时我正坐在那边的软榻上喝酒,软榻是面对着窗户的,我没太在意,只是一直在喝酒,之后,就听见一个声音对我说,‘娘娘别光喝酒,吃点糕点吧。’于是,我就随手拿了一块吃了,之后就中毒了。”
“就这么简单?没有别的什么了吗?”
“没有了。”
“那你还记得那个声音是谁说的吗?”
“不记得,不像是翠儿的声音。”她有些无奈地抱起双膝。
“是吗?”断延看她扭过头去不看自己,顿时觉得心里一片灰暗,勉强笑笑,说道:“娘娘保重身体,断延还有公务,先行告退了。”于是,转过身去,大步离开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