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没有进寝宫,而是在珠帘外说她要回一趟军营,父亲找她,然后,她就走了。傻瓜,你究竟什么时候能回来,什么时候才能大胆地说出你心里的话呢?淳绱看着外面一排排的禁军,皱着秀眉想道。
再说断延,昨晚她受到父亲传来的急报,要她今天去一趟隍蛇军营,有要事商谈。于是她天不亮就起来部署绱云殿的防卫,然后向刚刚起床的淳绱汇报了今天的行程,才出发。虽然淳绱对她还是不冷不热的,但是她已经决定了,就算她心中没有自己,自己也要好好地守护她,好好爱她,这样才对得起在宫中孤单奋斗的淳绱。想到这里,她又猛地在空中打了一马鞭,喊道:
“龙驰,快跑!”
远远的天际边挂着新出朝阳,给人一种蓬勃生机的感觉。龙驰脚力非常快,几乎不到半个时辰断延就到达了京畿南面的隍蛇军驻扎地,看门将士见到远处一个英俊的少年将军穿着禁军大都统的盔甲打马而来,一下就明白了是自家少将军,立刻开营门迎接她。
她感到营里,跳下马来,快步赶向父亲的大帐。身后的接引将军都跟不上了,一个个都想着少元帅不愧是武功精湛,这轻功简直是无时无刻不在练啊。她撩开大帐门帘,看见父亲正站在地图面前深思,便小声说道:
“父亲,孩儿来了。”
杨元尚回头,看见她站在那里,似乎比前段日子明朗了许多,便抬眉说道:
“哦,先坐吧。”他端了个茶杯放在断延面前说道,“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您是指下毒事件的元凶吗?在我看来不该是杰亲王的指示,应当是他的手下擅自做得,这是明显还和宫里两个妃子有关,应当只是内宫里的争斗吧。”
“哈哈,你说的没错。”杨元尚喝了口茶,盖上杯盖,凌厉的眼神瞪住了断延,“只是这都是表面上的东西,说你不适合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你还真不适合,看来你真的是天生的只能在战场上生存的人啊。”
“父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以为,为什么杰亲王的人会这么快下手?你又以为为什么区区两个快失宠的妃子不在自己冷宫里呆着敢这么闹?你真的不如宇文家的女娃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您是说,有人挑拨!?”
“还不算太笨。没错,有人挑拨妃子们对绱妃的仇恨,想要借刀杀人,你说这人会是谁?”他摸了摸胡须,又抛出了个问题。
“不会是太上王吧。”
“哈哈哈,你这小子,真是直接。没错,就是他。要借此机会除去杰亲王的羽翼,顺便挑拨我和杰亲王的关系,导致我们分化,老谋深算,这离间计和借刀杀人他都用上了。真是一步精彩的棋。”他的目光又转向地图,继续说道:
“我们最近的部署很顺利,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发动计划了。宇文家的女娃好像遇到了困难,太上王对她防备地很哪,她一直没能找到太上王的消息。我叫你来就是要你帮助她,现在你也算是进宫了,有机会,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夜探他太上殿,还不信找不出他的破绽。本来这些事我是可以在密信里告诉你的,但是我还有事要亲口嘱咐你。”他把目光从地图上移向断延,那警告的目光把断延吓了一跳,
“虽然这件事杰亲王并没有出面,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坐在他这个高位的人谁没有自己周密的情报网,他既然没有阻止就代表他默认了,也就是说,杰亲王已经下达了战书,要和我还有太上王决一胜负。这是保皇党、实权党和我这个反贼的争斗,一旦开战,不死不休,你要做好准备。”
断延从父亲的语气里听到了严肃的意味,她打从心里升起一股凉气,这三方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搏杀的血肉模糊,死伤无数吧。她看着父亲的模样,突然觉得好陌生,这还是那个忠心耿耿守护南朝的水陆兵马大元帅吗,那眼里本来该有的光芒似乎消散了不少,父亲该有的姿态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升腾的杀气与谋算,她看见的是一个为了推翻现在帝王而步步为营的反叛者。难道这一切就不能停止下来吗,她不敢问,也不会问,因为她早已知道了答案。
“还有最后一件事,若是遇上李家兄妹,要用原有的姿态,尽量与他们保持友好的关系,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撕破脸皮,或许,还能从他们口中得出杰亲王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