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雪在此之前对同性恋只有一个十分模糊的概念,陡然和自己女儿扯上关系,也颇有些不知所措。但现在的问题并不在于女儿喜欢的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而是她因此受到了伤害。
“刘副校长,我觉得你搞错了一件事。首先这件事,我女儿是受害者,她在遭受网络暴力。另一个女孩子也是,你不去追究造谣者的身份却去追查受害者的身份,这是不是本末倒置?你如果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是不是也要把她叫来批评她,再叫她家长也来?如果是这样,我支持一一不要说出来。”
刘副校长自觉这么多年遇到的奇葩家长不少,却还是在今天刷新了三观。
“白文雪女士,要知道你女儿的事让我校名誉受到了损失!我打听那个女孩子也是为了把事情搞清楚,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我女儿成绩优异,能力出众,到底哪里让学校名誉损失了?”
刘副校长觉得自己简直是在鸡同鸭讲,遇到了个胡搅蛮缠的家长。
“她行为不检点,导致弄出这次风波,这还不够吗?”
“我只看到两个关系要好的女孩子稍稍亲密了一些就被别人拍下照片,放到网上造谣生事。学校不仅不追查是谁做的,还把责任推到受害者身上。”
白文雪近些年鲜少如此生气,这位副校长不喜欢白书一的态度太明显,叫她完全展现出了护犊子一面。
刘副校长算是看出来白文雪要护着女儿,而且还不信白书一是个同性恋,只觉得她不可理喻。
“你倒是问问你女儿到底有没有觉得同性恋是错的,我看她就算这次不搞,以后迟早会搞!”
刘副校长自从没有升任校长就一直郁郁不得志,所以对校长看好的学生本能地觉得不喜。加上之前白书一参和进打架事件导致他介绍的那个学生被退学,更是有几分把她当做眼中钉一般。
芥蒂早就存在,白文雪如今态度强硬,叫他一时失了老师的分寸,说出了这样的话。
白文雪确实是被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古板严苛的老头惊呆了,“……你这是为人师表该说的话吗?”
刘勇话一出口也有些后悔,不管学生如何他都不该这样讲,投诉到教育局又够他喝一壶。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毁在这又倔又急的脾气上,所以才迟迟没办法晋升。
可话已经出口,他哪里拉得下脸道歉?绷着脸看向白书一,问道:“白书一,你和你妈说说中午是怎么和我讲的。”
白文雪下意识看向女儿。
白书一低着脑袋,平静地道:“我和那个女生确实是普通朋友,但我不觉得同性恋就该受到这样的嘲笑与侮辱。网上对我们的谣传是不公平的,它的不公平不在于造谣我与女生恋爱的关系,而在于看低同性的感情。如果学校是因为有不准早恋的规定而找我商谈这件事,我可以理解,并且能够给予肯定的答复,我没有早恋。如果您是觉得我给学校抹黑了,我是不服气的。我不该为我没有做过的事负责和道歉,该道歉的是那些传出谣言并且借由侮辱同性感情来嘲笑我的人。至于另一个女孩子的身份,我是绝对不会说的。她什么都没做错,也无法提供其他线索,我希望她不要因此受到影响和伤害。”
这些话显然在她心底酝酿了很久,说得一气呵成。语速适中,逻辑清晰,仿佛还十分冷静。
花染却已经心如刀绞。她再熟悉白书一不过,知道她此刻一定正在遭受巨大的折磨。否则,她会用明亮地眼睛看着那位校长,会用自信的表情面对他,会用意气风发的声音说服他。
她会抬头挺胸,而不是这样低着头。
刘勇指着白书一,对着白文雪道:“你看看她什么态度?说得又是什么话?早恋都不对,同性恋还没错吗?”
花染见白书一的身子晃了晃,终于忍不住上前揽住了她。
“小白……”
她离得近了,明显看到了白书一通红的眼眶,只恨不得立刻就把她带回家。
白文雪在这时站了起来,“看来我和刘副校长没有什么好说的,因为我觉得一一说的话很对。先不说我女儿既没有早恋也不是同性恋,就算她真的与女孩子谈了恋爱,也不该遭受这样的非议。看来校方不打算为我女儿讨回公道,那我只能自己支持她。”
“白女士,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就不怕白书一被退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