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使君子妙手回春,尊师孙先生‘药王’之号当真名不虚传,即便驾鹤多年,依旧福泽遗世。今日救我大郎性命,此乃再生之恩,请受我等一拜。”颦娘激动得眼泛热泪,对赵使君子深深一揖拜下,张若菡、沈缙、忽陀等沈家人在侧,亦红着双眼行下大礼,以表感激之情。
赵使君子忙一一相扶,笑道:
“悬壶济世本就是我辈之责,师尊学神农氏尝百草,就是希望普天之下,万民能远离病痛,康健长寿。诸位快快请起,老朽当不得此大礼啊。”
危机得解,李瑾月紧绷着的心弦也算是松了下来。前来帮忙的李季兰与裴旻见沈绥已无大碍,这便要告辞,她忙道:
“二位,今日多谢相助之情。眼下不甚方便,待伯昭好转,我二人便登门拜谢。不知二位落脚何处,可否留个地址。”
李季兰笑了,一双勾魂的美目眨了眨,道:
“公主如此诚心,季兰怎好拂了公主的好意。季兰现就寄住在上东门南积德坊太微宫中,随时恭候公主大驾。”
李瑾月又看向裴旻,裴旻拱手道:
“末将受圣人诏令,从北平刚刚归京,由于在洛阳暂无住处,与李道长一样寄宿于太微宫中。”
裴旻是河东裴氏子弟,河东裴氏自三晋以来就是公侯一门,冠裳不绝。近几年更是声望极高,现如今朝中的大红人裴耀卿,就是此家的代表性人物。而裴旻只是旁支子弟,习武从军,武艺高超,但一直不受重用,他性子又极其孤高,不屑于依靠家中势力,也不愿居住在洛阳裴氏宅邸,反倒借宿于道观,倒也有些脾性。这一次圣人忽然将他召回,李瑾月心中就有些纳闷,又见他与李季兰出入相随,片刻不离,心中不由揣测,莫非此二人竟成了相好?
越想越觉得可能,这郎才女貌,再加上李季兰素来的作风,怕是裴旻血气方刚根本经受不住。这天雷勾动地火,自然是水到渠成了。李瑾月面上不动声色,私下却八卦此二人的事。
约定好下一次会面的时间地点,李季兰与裴旻便不再打扰,这就告辞。随后,赵使君子又与颦娘一道施了一遍针疏通血脉,逼出一口黑色的毒血,为沈绥开了药,这才叮嘱众人道:
“这毒蜥草之毒乃是心脉毒素,会影响人的精神,以致产生幻觉。解毒之后,心脉受损,病人会昏厥一些时日才会醒来。这时间,短则三日,多则七八日都有可能。在此期间,病人可能会苏醒过来几次,但意识混沌,灵台不明,会有胡言乱语等疯癫举止,且不必惊怪,安抚下来即可。只是千万需要静养,不要有不相熟的生人打扰。每日按照我刚才的办法施一遍针,逼出毒血,按时服药,直到血色回归正常的赤红为止。”
颦娘与张若菡仔细记下了,而一旁的李瑾月一听,脑中“嗡”的一下。圣人限定五日内破案,现已过了两日了,还有三日,沈绥若是一直昏迷下去,谁来破案?这案子,李瑾月自己至今毫无头绪,可赤糸却好似已然知道了些什么。可现如今,赤糸短时间内是不可能醒过来告诉她了。
看来,她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了。她蹙起眉来,心忖,以自己现在的立场,直接去求圣人延期是下下策,或许,她得去一趟东宫了。
她神色变幻,尽数落入一旁沈缙的眼中。沈缙先是与身后蓝鸲耳语吩咐几句,蓝鸲点头,率先出了房间。沈缙则上前,拉了拉李瑾月的衣袖,示意李瑾月去屋外相谈。李瑾月有些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推着沈缙出了屋,沿着檐廊向远处走了走,停在了拐角处。
“琴奴,找我何事?”这是李瑾月知道沈缙真实身份后,第一次与她面对面说话。李瑾月神态和煦,音色不自觉柔和下来,眼中隐有心疼。可怜,当年那样可爱的瓷娃娃琴奴,今时今日,却成了这般模样。但她知道,琴奴和赤糸一样都是好强之辈,因而她不会把心疼怜悯表现在面上。
负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攥紧,她不会放过将琴奴、赤糸害成这般模样的真凶!
【公主姐姐,您看得懂我的唇语吗?】沈缙一面说出口型,一面打着手势。
李瑾月仔细观察她的唇形和手势,点头道:
“没事,你说慢点,我看得懂。”
沈缙点头,然后配合着手势,道:
【现如今,阿姊昏迷,此案急迫,我作为妹妹,帮助阿姊与公主义不容辞。我虽驽钝,不及阿姊聪慧,但多少也跟着阿姊学了些破案的本领,若公主不嫌弃,请将目前阿姊查到的案情的所有细节详尽告知于我,我且看看可否思索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