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琴先生,你且来看看,这一位,可是你查出来的那位西苑的杀人凶手?”
他话音刚落,就有两名魁梧精壮的士兵,提着一名被五花大绑的士兵,来到了沈缙的身前,迫使他跪了下来。
沈缙将目光投向此人,他发髻已乱,发丝凌乱地垂散在眼前,遮住了面庞,面无表情,不言不语。不恐惧亦不慌乱,仿佛没有任何感觉的木头人一般。
沈缙看向李瑾月,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处。李瑾月立时会意,道:
“查过了,确实戴着月蛇钩。”
沈缙点了点头,取出自己轮椅边上的写字板,写下一行字。
【我问你一些问题,你若不想开口,可以不必开口。只需点头或摇头便可。你可识得汉字?】
那被绑着的士兵顿了顿,点了点头。
沈缙又写道:
【你杀了你的同伴,是为了更好地完成上级给你的任务吗?】
那士兵没有回答。
沈缙又写道:
【眼下大势已去,你也该为你自己考虑考虑了。若你能说出藏匿在含嘉仓的同伙是谁,交待出你们的计划,还有剩余的黑火/药的藏匿地点,我或许没有办法保住你的性命,但我可以寻到你的家人,保护好他们。请你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那士兵依旧没有回答。
圣人和太子的神情已然有些不耐烦了,这个凶手,自落网后就一直是这个死德性,怎么问都不开口。眼下让沈缙询问,也是一样的。他们把这个凶手带到含嘉仓来,当着他的面一一提审所有的守备士兵,就是想辨认这个凶手面上的变化,以此作为依据找出潜伏在含嘉仓的间谍。他们认为,那凶手在见到自己的同伙时,哪怕掩饰得再好,也会有所动摇。
奈何,这个凶手的神情始终没有什么变化,虽然偶尔也会有些小动作,但都不足为据。眼下摘出来的这十几个嫌疑犯,谁也不知道其中是不是真的有他的同伙。
沈缙不再询问,她凑上前去,提起那凶手的衣襟,嗅了嗅。虽然很淡,但她闻到了一股黑火/药的味道,这个人应当不是被冤枉的。这段时间,他四处藏匿,定然是没有机会洗浴的。哪怕衣服换过,黑火/药依旧顽固地残留在身上。
【启禀圣人,可有上好的猎犬,牵几条来,让猎犬嗅一嗅这些士兵身上谁有黑火/药的味道,当可辨认出来。】
沈缙的话刚出口,众人尚未明白她到底说了什么,那一直沉默不语的凶手,忽的开口道:
“我招了,我同伙将黑火/药藏匿在含嘉仓城的南面,南大仓的粮谷地窖深处,全部捆在草堆子里。”
“你同伙是谁?”
“他是南大仓的劳力,负责升降粮谷仓的运盘,他叫郭四。”
沈缙吃惊地望向此人,她实在想不到,他竟会在此时开口。
“去查!”圣人立刻对李瑾月道。
“喏!”李瑾月忙起身,带着程昳和王忠嗣匆匆出了大帐。
“还有,我还有一个同伙,潜伏在东宫。他是东宫的内侍,名叫佟流儿。还有一批黑火/药,藏在东宫的地下,就在那个池塘口子下面。那池塘虽然埋了,但黑火/药在里面,若是天干地燥,也是会被点燃的。”
圣人怒然看向太子,太子一惊,就听高力士道:
“东宫确实有一位名叫佟流儿的小内侍,负责东宫南苑的花草修剪。”
“立刻去查,把人抓起来!”圣人对立在一旁的杨朔道。
杨朔点头,领兵外出。
大帐之内,立时空了一大半的空间。
圣人冷哼一声,刚准备训斥太子几句,变故就在此时爆发。
沈缙只见跪在自己身前的凶手,忽的抬起脸来,普通到毫无特色的面容之上,泛起一丝狞笑,大喝一声:
“动手!”
帐内霎时风云变色,所有被绑缚在地的士兵,全都从地上暴起,每个人身上的绳索已经不止何时被割断,滚滚而落。两个靠近大帐口的士兵立刻把住这唯一的出入口,手中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机关匣子模样的东西,其内的有子母弹连射而出,撞击在空中,登时烟雾爆发,帐外立时毒烟弥漫,沈缙只闻得无数士兵痛苦□□的声音,竟是没有一个人能冲进来救驾。
于此同时,帐内的形势也格外严峻,动手号令响起之后,所有被束缚住的士兵全部暴起,粗略数下来,除了把门的那两个人,其余能有十一二人。其中四个人立时扑向裴旻,六个人扑向圣人与高力士,还有两个人扑向太子。当中不知是谁在帐内也激发了烟雾/弹,大帐之内弥漫着呛人的烟雾。剩余的一二人,抢夺了身旁禁军的刀剑,杀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