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拯有些迷糊:“裹胸布?什么意思啊。”
江氏拍了他一下,道:“你真是醉得不轻呐,哪有大老爷们成日里胸口裹着布的?这大热天的,恨不能敞着怀才对。”
“啊?”张拯差点跳起来,“你是说伯昭是……女的?”
“嘘!”江氏忙去捂他嘴,“我不是说了吗?我不确定,或许是伯昭受伤了。”
张拯眉头纠结,半晌才道:“你莫要瞎想,伯昭怎么会是女子……他定是受伤了。否则,莲婢怎么会跟一个女子……”说到这,张拯忽然顿住,没说下去。
“是啊,我也觉得是我看错了。”江氏道,没在意丈夫有些异常的神情。可她的内心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与她说,她没有看错,事情就是她想得那样。
“快睡吧。”张拯倒下来,侧身就闭上了眼。江氏抿了抿唇,也躺了下来。
夜幕中,张拯一双眸子再次缓缓睁开。他抬手摸了摸自己须髭拉渣的面庞,细细观想沈伯昭那肤白明净的漂亮面庞,一颗种子在心底落下,生根发芽。
……
距离七月廿八那日的意外事件已经过去五日,时间已入八月。
这五日,沈绥几乎未曾出过门,一直在张若菡身边陪着她。途中,李瑾月来看过她们好几回,见沈绥完全不想动的模样,她有些无奈。沈绥身子确实虚弱了下来,那一次大出血导致她一连五日都行动缓慢,无精打采。每日渴睡,总要睡满七八个时辰。
李瑾月还抽时间去看了看李九郎,李九郎也是元气大损,一直在养病。李九郎希望李瑾月代为向张若菡转达歉意。张若菡只是笑着摇摇头,她不在意。
夏日阳光甚好,沈绥身子却有些虚,大热的天里总是手脚冰凉,于是搬了张可以半躺的大胡床,在廊下躺着晒太阳。李瑾月坐在她身侧另一张胡床上,两人之间摆了一张小案,其上有颦娘准备的滋补养生的药茶。
“屋子挑好了,范阳一户富贵商人卖宅子,宅子很大,前前后后六进,十八个院,我去看过,风水很好,风景雅致,可以久居。眼下都打扫出来了,就等人住进去。”李瑾月抿了口茶,道。
“那就尽快搬进去罢。”沈绥靠在软塌上,猫儿一般懒洋洋地眯着眼说道。
李瑾月抿唇,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尽快”两字传达出的急迫。
“你可是要将你岳丈和大哥一家都接进去住?”李瑾月问。
“那是自然,一家人哪有分开住的道理。”沈绥理所当然道。
李瑾月沉吟,慢慢凑到她耳畔道: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住在一起真的好吗?”
沈绥只是摇头:“无事,不必担心。”
“唉……”李瑾月叹息。
“你做什么这般长吁短叹?”沈绥乜着她。
“感觉自己真是替人白操心,还不讨好。”李瑾月很郁闷。
“噗哈哈哈……”沈绥笑出声,抬手揽住她肩膀,“多谢公主关怀照顾,绥铭记在心。”
“去你的!”李瑾月打开她手臂,一脸嫌弃。
“哈哈哈……”沈绥笑得爽朗,漂亮的眸子弯成了月牙,阳光映在她身上,一股舒朗明媚的气息。李瑾月咬牙,深深觉得这厮仿佛越来越美了。
身后,张若菡与无涯不知何时而至。无涯在沈绥胡床侧后方摆了席垫,张若菡跽坐而下,从无涯手中接过装着热水的银铁壶,为茶壶添水。
水雾迷蒙而起,沈绥凝眸望着张若菡手中的铁银壶,呢喃了一声:“银壶……”
“嗯?什么?”李瑾月奇怪地望着她。
“没什么……”沈绥摇头笑道。
银壶?银壶斋,银壶老人,赤糸这是想念外公了……张若菡心领神会。
“对了,莲婢,有件事我正要与你说,恰好卯卯也在。”沈绥开口,“明日我们搬出李府,宅子已经备好了,咱们和岳父、大哥大嫂还有孩子们一起住。卯卯,你平日住军营,也难得能再出来了,我给你个独立的院子,以后要落脚,就到我这里来。”
“你不怕猜忌?”李瑾月挑眉问。
“不怕,也瞒不住了。”沈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