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四年前,发生了慕容家来张家提亲自取其辱这件事,那一年恰逢王皇后出事,李瑾月当时被软禁在长安晋国公主府中。此前一年,萧八郎死于战场,公主失了丈夫,这一年生母又死,整个人非常消沉悲痛。那个时候张若菡念及过往情谊,时常出入公主府,公主对她非常依赖,须臾不能离,举止亲密更是超越一般的关系,当时府内便有这种传闻传出,但很快就被公主以雷霆手段压下,然,未曾想却被慕容家恼羞成怒之下扩散流传。之后张若菡主动疏远公主,公主却似乎不想掩饰了,那段时间经常以各种借口来张家探望,其心思一目了然。如今看来,此事绝不是空穴来风,是确有其事。只是,或许不过单相思,张家人心里对此都很清楚。
孽缘啊孽缘,老夫人卢氏心中沉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就不该将莲婢送入国子监为李瑾月伴读,最后平白惹出这诸般罪孽。如今,又当如何是好?二十年前,张家年仅七岁,天纵英才的小小千金被招入国子监伴读,或许就是一切苦痛情殇的原点。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大家看完这章会有一个感觉——贵乱,233333。其实不复杂,以后还会重复提这些关系,很快就熟悉了。唐朝人嘛,你们懂得。所谓“脏唐臭汉”,这个评价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写的其实很清纯了。
PS:我将张九龄家几个兄弟的排序做了调整,是为了符合小说的一些安排。历史上,张九龄是老大,老二是张九皋,老三是张九宾,老四是张九章,还有个老五是张九如(以上排序或有误),张九宾也并未夭折,人家是有后代的。
PSS:笏板,就是上朝是大臣们手中拿的长条板子,功用是备忘板。有象牙的也有木制的。九龄笏袋的故事是历史记载的真实事件,九龄的风度是当时的一种风尚,可见唐朝不是完全以肥胖为美的。玄宗简直九龄的迷弟【你很好笑哦】
第十九章
长安有平康坊者,妓乐所居之地,京都侠少,萃集于此。时人谓此坊为风流薮泽。
午时刚过,平康坊正是清静时。教坊乐司的娘子们一夜歌舞,白日大多在补眠。这是沈绥第一次进平康坊,以往她总是能避则避,绝不来此,听闻平康坊的娘子们都相当的厉害,这厉害是各种方面的。
平康坊入北门,向东绕一圈,所过之北、中、南三曲,即诸多名妓的聚居之地。妓中有佼佼之辈,多在南曲、中曲单独开屋,携仆从清静独居。紧沿着坊墙的北曲,乃卑妓所居,颇为南、中二曲轻薄贬斥之。南曲中曲,门前通十字街,初登馆阁者,多于此游玩。二曲中居者,皆堂宇宽静,各有三数厅事。前后植花卉,或有怪石盆池,左右对设,小堂垂帘,茵榻帷幌之类典雅装饰。
崔钱有不少酒肉朋友是这里的常客,他自己也来过许多回,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且,千羽门在这里当然也是有分支的,南曲十字街沿街向东第三家,就是千羽门的产业,也是崔钱在管,属于长安总舵的下属机构。因着此间假母(即鸨母)艺名唤作霖燕,而又被简称作“霖燕家”。【注】
霖燕家,便是沈绥等人来平康坊的目的地。白日入平康,实际上很是惹人瞩目,总得找个地方避一避眼目。
好在霖燕家也不远,街上几乎无人,他们很快就来到门前,自有龟奴迎他们进去。
穿过前堂,入游廊,过后院,拐入别馆,这里是鸨母与大先生私人居住的地方。就在别馆的偏厅,一行人除履上筵,纷纷落座,龟奴端案奉茶。
沈绥举起茶盏,碧色的玉盏,微绿的茶汤,竟是少见的白毫。轻抿一口,顿时香蔓口舌,一片清爽。沈绥不由弯唇,饮尽杯中茶后,一面将玉盏在掌中把玩,一面开始打量起屋内的陈设。
虽说这里是千羽门的地盘,但沈绥却是第一次来。这里的鸨母霖燕,沈绥也并未见过面。只听说年轻时是平康坊出了名的才女,原本家中是官宦人家,但得罪权臣被陷害,全家被罚没为奴为婢,她也就成了官妓。这样的经历,在平康坊的女子中比比皆是,并无任何特殊。只要是在平康坊出了头的娘子,大多是才美兼备的佼佼者。平康坊是才子汇聚的地方,没有才能的娼妓不能在此生存。因而,沈绥只不过一眼扫过去的功夫,就发现了几幅功夫十分了得的挂画和题字,更不用提,墙角还架着一副古拙无华的琴,吸引了沈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