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盏孤灯,光薄昏暗,凝结在灯芯之处,却是明亮的光。卫凌词拿过了床前的一盏灯,灯芯触上了火焰,明光倏尔乍现了昏黄的房中。
她将两盏灯置在同一处,脸色冷肃非常,“长清睡了,哪怕你此时去找她也是无用。”
卫凌词的眼神很淡很淡,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紫缙解开了脸上黑色面巾,俊美的容颜,可眼中的神色同样很冷,暗卫便是如此,没有自己的感情。她没有说话,在不知道卫凌词是何打算的情景之下,她不会先开口,将自己置于逆境。
而卫凌词在一旁看得真切,只道:“你来是想告诉旬长清,平南王妃失踪了,与其同时失踪的还是城防图,这是大齐最高的军事秘密,不出半月,边疆就可能重蹈覆辙,再起战争。”
闻及王妃的名字,紫缙心中一颤,眸中光影闪动,“王妃希望我能带走小公子。”
卫凌词一怔,一阵疑云在心中翻涌,“你二人有书信往来?”
“没有,是数月前,她告诉我,帝京如有变化,她让我带走小公子,自那次后,便断了书信往来,可今日又收到帝京来信,说是王妃盗走了布防图。”
紫缙一句话让卫凌词的神经绷直了半日后而缓缓松弛,至少此事与旬长清无关。
万籁俱寂的夜中,似有突如其来的惊涛拍岸而来,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后,道:“你想带她去何处?”
“西南。”
“去西南,且不说路途遥远,单单她在凌云山上消失,无论是朝廷还是凌云宗,都会派人去追你们,刺客无数,仅凭你一人,能将她带去西南?”
卫凌词长身玉立,侧身望着无光的夜空,眸色却是耀夜清朗,叹道:“你带她走,只会害了她。”
紫缙眉心一聚,外间冷风徐徐拂过,忍不住回道:“可留在这里,凌云山内有朝廷的人,今日便有人开始监视她了,说明开始怀疑她了,待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出去了亦是死路!”卫凌词面上亦是不着半点情绪,无意再纠缠于紫缙的执着,直言道:“朝廷此时未曾怀疑她,她四年没有回京,她是平南王的子嗣,动她必先动旬翼,如此浅显的道理,何必钻牛角尖。”
卫凌词是神情冷静,倒让紫缙心中不平,冷哼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当然心平气和的说话,紧要关头,与小公子划清界限,如此正好符合你大义凛然的正道人士模样。”
“你认为我会害她?”卫凌词侧眸,紧紧凝视紫缙的双眸,惯常如水的双眸,顷刻间似风雷惊起,阴冷而让人胆寒。
紫缙在厨房待了很久,见过她几次,每次都是清冷之色,淡漠无神,眼下此番如煞女之色,让她吃惊。
火光跳跃间,她讽刺道:“难不成指望你会救小公子,你会顾念师徒之情?你的师父可是凌云宗掌门,若论师徒情分,你该更听他的话才对。”
一番话夹枪带棒,让卫凌词眼神一暗,音色掺杂了浓浓无奈:“眼下,你只能信我,且不说后山阵法密布,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就算出了山,你们也到不了西南,凌云乃是江湖门派之首,一声令下,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这些她都懂,可是待在凌云只有等死的份,孤注一掷,方有胜算,紫缙怔在原地,一时间神意游离,不知该不该信卫凌词,万千纠缠凝于眼中。
卫凌词也未逼迫她,她看重的便是眼前人的忠心,逼急了也不好,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望着两盏烛火,此时站在眼前的若是旬长清,应该会比她更加犹豫纠结。这些年,看得出旬长清对她恭谨之外,多了些淡漠。
她总在拒绝自己的好意!
眼中多了些飘零的冷绪,她兀自道:“平南王妃一事不可告知长清,她待王妃是何感情,你该明白,她若知晓,只怕会闹着下山,回帝京、去西南都不可取。眼下你可以去找她了,如何说你自己拿捏着分寸。”
紫缙未说话,转身而去,如此便摆明她信了卫凌词,推开了旬长清的门,唤了几句,竟唤不醒她。
她回首望着跟来的卫凌词,冷肃之色溢于言表,“你给她下药了?”
“能让她睡着的药罢了,你先回去,明日来的时候,告诉她你今夜来过了,只是她睡着了,”卫凌词细细吩咐了几句,便不顾紫缙的异样,俯身抱起旬长清,将人置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