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与车的方向不同, 人去往上饶, 而马车直接去了帝京。
上饶与凌云山气候不同, 入冬后,更加湿冷,卫凌词在这里生长倒还好一些,旬长清有些不习惯,进了江南后便多加了几件衣服。
上饶之地,地属江南,鱼米之乡,勾栏望水,房屋构造自成特色,屋檐上总会挂些铜铃,风一过,便可听到悠扬的铃声。
宁安郡主府便在上饶的主街之上,其实门匾上写的并不是郡主府,而是卫府。卫晓的夫君曾是金科状元,文采飞扬,俊秀飘逸,太皇太后相中后,便赐婚。婚后曾任刺史,但英年早逝,可惜未能与卫晓走到白头。
如今偌大的卫府,只有卫晓一人,深居简出,但她始终关注着帝京动向,在知道三皇子旬亦殊死后,就知帝京夺嫡风云渐渐落幕了,四皇子的生母出身卑贱,实在不能与皇后相比。
关键在于四皇子资质平庸,与痴傻无异,与前面两位兄长相比,珠玉在前,实在让人对他抱已希望,这也是他能安然活到如今的原因。
对于卫凌词的归来,卫晓有些吃惊,随即又淡然,看到她身后俊俏的小郎君,怔了怔,一时间记不起他是谁。卫凌词知晓母亲的难处,将旬长清往前推了推,笑着介绍道:“母亲,这是平南王府的小郡主旬长清。”
怪不得有些眼熟,可又记不起名字,卫晓见她还是一身男装,忍不住打趣:“我以为哪家俊俏的小郎君,原来是小郡主,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喜欢扮男孩子,赶紧换上女儿家的衣衫,不然人人当你是小子,嫁不到夫君。”
行礼行到一半便听到这些揶揄的话,旬长清红着脸行完剩下的半礼,退回了原位。
二人站在一侧,正堂中间黑色衣袍的中年男子便入了卫晓的眼帘,二人对视了一眼,明明是从小长大的故人,却在岁月沉浮中多了生疏之别,袁顷名不知如何开口,还是卫晓先开口,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原来是袁统领,只是您是顺路还是?”
袁顷名不料她却行礼,本着世家规矩,他回了一礼,道:“我奉陛下圣旨,接小郡主回京!”
这是奉命行事了!
卫晓不知帝京变故,但旬长清是平南王府的子嗣,无端请人回京,那便说明陛下疑心平南王府了。心中想着如何,面上却未显露,她依然笑道:“想必是陛下念及小郡主快及笄了,想帮郡主选郡马了,好事啊。”
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卫凌词的身上,她早过及笄之龄,却未出阁,是自己心中最大的事,可自己的女儿自己明白,自小便有主意,强求不得,她也随缘了。
卫凌词见二人故友重逢,似是有话说,便带着旬长清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初冬之日,天气转寒,草木渐渐褪去了青色,二人沿着小道往内院走去,卫宅人少,不似其他府上,主子十几个,热闹喧天,这里很是清静,除了来回走动的下人,没有其他人可以说上的人。
二人一前一后,静静地走着,旬长清自幼在王妃跟前长大,除了对旬家的人有所了解,帝京其他官宦的人都不清楚,可刚刚看袁顷名与卫晓的神色,二人该是旧相识。
“师父,郡主与袁统领是旧相识?”
多少年前的事情,难怪旬长清不知道,卫凌词见她一副好奇的模样,那些往事也未藏着,认真为她解惑,“认识,都是世交了,母亲未来上饶时,和陛下与王爷,还有袁统领都是幼时相识,只是先帝死后,母亲不愿留在帝京,一人来了此处,情分便慢慢淡了。”
还有一些她未说,如今时局动荡,储君未立,袁家是朝廷重臣,结交者寥寥无几,母亲也不敢与之攀交过多。
这些东西前世或许难以理解,既然大家都记着情分,何必装作陌生人;但现在她懂了,私交过甚,易被戴上结党营私的帽子,避嫌为上,她道:“其实袁伯父为人正直,值得相交,只是天子近臣,相交过多,容易被人误会。”
“你懂便好,”卫凌词抬手抚上她的脑袋,点着她的额头,道:“长清,进京后,凡事而为,多思虑,你的处境不同,不要任性而为。”
这些她都明白,皇帝未死,明面上就无人敢杀她,她必须在皇帝死之前,揭穿旬亦然栽赃平南王府之事,可她如今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郡主,别提揭穿之事,自己的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