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血超辣_作者:炒饭江南(48)

  我没有杀过人。

  在最想找准一个温热的脖子啃下去的那天,我将自己的头往冰冷的石柱上撞。伴随着咚咚的钝响,我清晰地感觉到,额头的皮肤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痛觉是生前的指数倍。可当我抬手抚上额头的伤口,却感到它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

  “喝了它。”浑厚的声音,伴随血的腥气而来。

  我抬头望向那个男人,是个金发的中年人,后来我知道,大家叫他D伯爵。他和他的妹妹E夫人,是不少血族心目中的领袖。

  “喝了它,站在我这一边。”男人脸上是足可以称得上温厚的笑,手里端着的那杯鲜红液体,是我朝思暮想却又无比唾弃的。

  他将它递到我唇边,“这是我的诚意。我可以庇护你。”

  我用生涩的英文回应他:“不。我不需要。”

  “我不会囚禁你。”男人似乎颇懂我的顾忌,“我知道,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看看无星无月的天空,喃喃接道:“也没有免费的晚餐。”

  D伯爵轻笑出声,“有趣。我欣赏有幽默感的人。这份点心,并非完全免费。但是它的代价,也并非高昂到需要你付出自由。我甚至不需要你为我效力。我可以给你一切,让你恢复在太阳底下的自如行走,而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只希望,像你这样拥有强大灵力的人,不要站到对手的阵营。”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D伯爵。

  这些话,听起来实在很像欺骗小孩。

  周星驰的电影里不是有么,小叫花要骗小孩子花十元买武功秘籍,便说:“这位小哥,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个练武奇才……”

  故此,尽管他看起来颇为可靠,我还是坚定地拒绝了他。

  我依旧流浪着。

  我还记得我的家乡。

  我还记得我的家人。

  我要调查清楚我为何会变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兽不兽的样子。

  如果从我降生算起,到我死亡为止,我的年龄,应该是十六岁。

  我死在十七岁生日的前夕。只差一点点。几个小时。

  血族的状态封印在死去的那一刻。

  因此,吸血鬼的容貌,可以数十年如一日。

  不会长大,也不再衰老。有血液滋养,就光鲜亮丽。否则,就形同枯朽,黯淡凋零。

  我是在米兰一个小镇开始被猎人盯上的。

  在他们的追捕计划中,我的代号是宋11。因为我叫宋清晨,是他们十年内追捕的欧洲大陆上第十一位宋姓吸血鬼。我掀翻了一位猎杀我的吸血鬼猎人,那汉子足有两米高,体能约等于十个奥运游泳冠军,可即使这样,也远非血族的对手。

  哪怕是我这种,只喝小动物血液,从不打人类主意的素食吸血鬼。

  我趁他昏迷时,将他随身携带的笔记夺下来看。

  不看则已,一看,简直啼笑皆非。

  档案中冗长的文字总结起来,大约是在说:我,宋11,是一个来自中国的吸血鬼。我之所以不喝人血,是因为口味特殊,喝不惯欧罗巴人种和高加索人种的鲜血。我时时地地都在筹谋回国,大约是要回去啃同胞的脖子,好大快朵颐。亚洲是血族尚未染指建立族群的所在,一定程度上,是“干净”的。

  “东南亚与东亚或者也在她的狩猎范围。”

  哈哈哈哈。

  我笑着将那电子设备捏成碎片,扬长而去。

  我确实要回国。但目的没有那么堕落。

  我只是想,调查清楚前因后果。

  与吸血鬼猎人的斗智斗勇许久,我费了不少周折,回到了我的出生地,L市。

  我的父亲宋致远,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物理研究员,他像多数沉迷于科研的男人一样,戴着厚厚的酒瓶底眼镜,薄薄的嘴唇紧抿在一起,显得寡言而冷静。他的时间分配,一天当中大约有十八小时呆在实验室,剩下的六小时,用于吃饭和休息。

  尽管已经这样刻苦,却并没有做出什么惊人的成绩。

  我父亲这一生最大的成就,应该就是娶到了我的母亲朱诺。

  她不同于我的父亲,是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

  母亲专修上古史,在顶尖的大学,跟随最有才华的导师做研究。

  朱诺女士,是充满奇思妙想的。课业对她来说渐渐失却了吸引。她迷上了神秘学和通灵。因此被同门所唾弃,可她九死未悔,非但不悔,还将那些在大多数人看来都是胡说的东西写成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