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抽出佩剑,泛着凛冽寒意的利刃银光划破凝滞的空气,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没有逃跑,你很勇敢。”流利的法语。
言罢,手起,剑落。
明晃锃亮的银光掀起风声呼啸,精准而狠绝地削下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骨碌碌滚了几圈,停在她座下的马蹄边,温热粘稠的猩红色液体喷涌而出,飞溅了她满身满脸,这是,法兰西人的血。
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气,额角淌下冷汗。
丢掉剑,凝视着地上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头颅,冷声道:“就用你的血,祭奠那些死去的孩子们。”
这次是法军将领,下一次,就是苏格兰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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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回到斯特灵城,准备在这里休整一晚,翌日早晨出发返回伦敦。
空荡荡的驻地庄园里多了两匹高大精壮的黑色骏马,伊丽莎白在诺克斯长老和两位副将的簇拥下,驭马进入庄园大门,她手上提着法军将领的头,血滴了一路。
视线里映入一道娇小纤瘦的身影,乌黑柔长的发丝飞扬在半空中划出凌乱的轨迹,在停下那急促到险些跌倒的步伐后,像失去翅膀与力量的天使,无声坠落。
她,怎么会来……
那双澄净明亮的黑眸里燃起一丝欣喜,却在视线触及到伊丽莎白身上那些斑驳干涸的血迹时,陡然褪去所有光彩,蒙上一层混沌的迷雾,咸涩滚烫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脸庞,抽搐着淹没了呼吸。
像一柄利刃刺穿了心脏,温暖的血肉紧紧包裹住那片冰凉,迸开无数细碎的裂缝,疼得伊丽莎白蹙起了眉,手一抖,丢开那颗头颅,翻身下马,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谁带你来的?”
低冷的语气里隐隐透着怒意,江心言不禁打了个哆嗦,鼻间钻进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急切地她身上摸来摸去,哽咽:“你受伤了…怎么流这么多血…”
“不是我的血。”
想抚摸她细腻白净的小脸,想吻她柔软湿润的唇,想……
怀里的人松了口气,抬眸,欲言又止。
“赢了吗…?”
“嗯。”
这次的眼泪,是因为喜悦。
☆、48
氤氲水汽蒸腾起袅袅白雾,模糊的温暖湿气弥漫开一股淡淡花香,晶莹透明的水珠滑落细腻如凝脂般的肌|肤,浸泡在热水中的毛孔惬意地舒展开,呼吸着极度放松下来的空气,曼|妙的胴|体覆上一层迷蒙的粉色。
洗澡,伊丽莎白最喜欢做的事,在经历了两天一夜不曾合眼,紧绷着心弦的疲惫后,这样的放松令她十分享受。当然,她是个有点小洁癖的“淑女”,沾了一身的血腥味必须要洗掉,才能好好拥抱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女孩。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在得胜后的第一时间见到江心言,那种又惊又怒,却最终化为满腔喜悦的心情,实在让她沉醉,就像一个……恋爱中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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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穿着睡袍,头发还在滴水,伊丽莎白毫不顾忌地走了出来,迎面遇上了一直等着她的诺福克公爵。
他的脸色不怎么好,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行为有多莽撞失礼,张口就连珠炮似的叨叨:“您究竟什么意思?让我大晚上去探路,然后丢下我,带着人全都跑了?”
“托马斯……”
“我知道上次战场失利让您很难堪,您要是不信任我就直说,犯不着羞辱我,现在看到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您很开心吗?”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脚下步步逼近,那失望受伤的表情活像个被甩的小男生。
从来没见过像他的女王这样,临时更改作战计划,还不跟他这个将领商量的君主。身为三朝大贵族的霍华德家,何时丢过这种脸。
他很气,也很虚。
“看清楚你在跟谁说话!”厉声低喝,微眯起灰蓝色的眸子,沉着脸。
“……”
被她犀利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也许是出于心虚,男人后退了一步,低下头:“抱歉,陛下,我只是…不能理解,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不理解?”冷笑,眸底寒光一闪而过,“所以才告诉你的部下去偷火盆,让他们白白送命,还惊动了全部驻守的法军,对吗?”
“可是您说阿伦伯爵会来支援,我是为了英军能少些伤亡,让他们‘公理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