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也不管她,没有半句埋怨和丁点儿干涉,任由她去玩,跟谁玩都行,前提是为了安全不能让汉娜离她超过三步远。
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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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汉娜踏进书房,冲窗边伫立的身影俯身行礼,然后朝坐在一边翻着什么东西的沃辛汉点了点头。
颀长的阴影逆着光,宛如笼罩一层梦幻般的色泽,只隐约能勾勒出模糊的轮廓,孤寂而遥远。
“说。”简单的一个词飘过来,很轻。
毫无迟疑和犹豫,汉娜把这些天跟在江心言身边听到的谈话一五一十地汇报出来,平铺直叙的淡然语气到后面,越来越小心翼翼,截止至今天早晨。
半晌,没有动静。
伊丽莎白像尊雕塑一样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偶有不知何处吹来的微风,轻轻拂动着她头上的装饰羽毛,纯净圣洁的颜色似乎只是流于表面,无法渗进她深不见底的内心。
“陛下…?”
这番沉默让人没来由地紧张,汉娜求救似的看向沃辛汉,后者无奈地摇了摇头,做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
他想,女王需要慢慢消化这些令人心碎的消息。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任何细微的东西都被无限放大。窗外飘落的雨水,每一滴都混杂着阴冷的空气,光线中翻飞的灰尘,每一颗都沾染了沉重的呼吸,就连身体里的心跳,都变得迟缓而清晰,一下又一下,好像是为了让大脑知道它在努力工作。
很久很久,直到汉娜焦急地开口:“陛下,我是借口去厨房拿果汁出来的,再不回去……”
“去吧。”虚空飘渺的声音,干净利落。
“是…”
汉娜退了出去,就像从未来过。
“陛下,我不介意您在我面前掉眼泪。”沃辛汉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在他将要站起来的瞬间,伊丽莎白忽然转过来,僵硬的身体显得有些笨拙,斜眼睨着他,冷笑:“我可不是爱哭鬼,休想看我出丑。”
“哈哈哈…”他一愣,笑得好开心。
只是笑过后,迅速恢复了面瘫却认真的脸:“您相信江小姐的预言吗?”
“为什么不信?”轻挑眉峰,灰蓝色的瞳绽出朦胧的光彩,那笑容明艳却危险。“玛丽知道她未来的儿子能继承两国王位,一定高兴得觉都睡不着了,心言能让她相信,是本事。”
“她很信任江小姐,并且有带走的想法。”
“噢?查出来了?”
沃辛汉点点头:“我买通了她身边的一个侍女。”
思维再度进入一个深度,联想起方才汉娜说的,玛丽在江心言面前有意无意地卖可怜,却也不贬低她,还夸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有种豁然开朗的通透感。
迎上沃辛汉疑惑的眼神,她狡黠一笑:“玛丽这是在‘软策反’。”
“??”
“她知道心言的弱点,也清楚如何利用,与其强行抓过去,得罪我,不如打感情牌慢慢诱导,让心言自己产生怜悯,或许成功几率不大,但只要成功了,就笃定能气死我。”
“她还算有脑子,可惜很幼稚。”
平静的语调缓缓道出冷静理智的分析,她苍白僵硬的面容模糊在冰冷的线条里,灰蓝色的眸子泛起幽幽寒光,眼底涌动着肃杀血气,在一个眨眼的瞬间,抬眸,又消失殆尽,情绪变换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触及这样陌生的目光,沃辛汉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女王彻底被激怒了。
“陛下,只要不让江小姐跟玛丽女王接触,就可以……”
“不,让她们保持来往,越亲密越好。”
“为什么?您难道不…介意吗?”吃醋这个词终究是没说出口,他不太敢过分开玩笑。
唇角扯起一抹诡异的冷笑,半含幽怨:“既然玛丽这么需要心言,我就成全她。”
如果能够利用江心言来控制玛丽,这样绝妙的好机会她当然不能错过,只要能打击她的政敌,就算牺牲爱人又何妨?
胸口隐隐作痛,她轻轻闭上眼。
沃辛汉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不经意流露出担忧:“如果…江小姐真的跟玛丽女王走了呢?”
这个问题,很残忍,却也很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