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简单的一个音节,让她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道:“我能去哈特菲尔德住几天吗?只带奥洛和两个侍女……”
“好。”
意料之外的爽快,江心言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看那隐没在黑暗里的半侧脸,什么也看不清,遂小声道:“谢谢……”
她松开手收回来,侧过身子背对着伊丽莎白,准备睡觉。
“心言。”
“……昂?”
“你想回家吗?”鬼魅般的空灵声音,染上一丝凄凉的孤寂,伊丽莎白缓缓睁开眼睛,不慎又让一滴咸涩的泪珠滚落,“霍金斯的下次远洋在六月底,如果你想回去,我让他带上你,他和伙伴们都有丰富的航海经验,安全可以保证。”
江心言静静地听完,顿时睡意全无,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冒了出来,媳妇儿居然主动说送她回家?
是真的讨厌她到了这个地步,还是……
半晌,等不到回答,伊丽莎白也不再追问,慢悠悠地拉开被子下床,走到卧室门口,脚步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床|上的人。
“快睡吧。”
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江心言抱着被子猛地坐起来,愣愣地看着被重新关上的房门,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
.
伊丽莎白像个幽灵一样走到外间,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喝,把值夜的两个小姑娘吓了一跳,然后她理都没理,径直走向隔壁凯特-阿什利的房间。
屋里仍点着灯,阿什利夫人坐在烛台边摆弄针线,手里是一件冬天穿的羊毛睡袍,细密精致的针脚胜过专业裁缝,这是为女王做的,那孩子打小就喜欢她的针线。
然后,门被推开,伊丽莎白神情颓败地走进来,倚在床边一动不动。
“陛下?”阿什利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您…还没睡吗?”
“凯特……”低低地喊了一声。
“怎么了,陛下?”
不对劲。
脸上紧绷的冷硬霎时融化,伊丽莎白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栽进她怀里,失声痛哭:“她都不愿意理我了…怎么办…”
阿什利一脸懵……
不是她眼瞎,就是她看错,十岁开始伊丽莎白就再也没为什么事情掉过眼泪,更别说哭得这么伤心,尊严面子统统不管了,仿佛回到六岁那年,哭着问她为什么父亲要杀了母亲。
滚烫的泪水滴在她胸前,她手忙脚乱地抱抱安慰:“别哭啊,陛下,发生什么事了?”
“心言不理我。”
“……”
“因为我对她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她不会原谅我了,所以才不理我的,凯特,你说我是不是有病,我怎么能……”喉咙哽咽得生疼,她把脸埋在阿什利肩后不肯抬起来,身体微微抽搐着。
恍然大悟,原来是小两口闹矛盾……
阿什利心疼坏了,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不会的,您怎么能说自己有病呢?或许是江小姐误会了什么,您好好跟她解释一下。”
“我差点掐死她。”
“……”
这个,的确挺过分的。
“她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暴君。”浓重的鼻音里透着委屈和自嘲,不及心里慌乱的一星半点。
小玫瑰说要去哈特菲尔德住,基本就表示要离开她了……
“陛下怎么会是暴君呢,您深爱英格兰,深爱您的子民,是受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拥戴的女王。”像小时候一样,阿什利替她擦掉眼泪,吻了吻她的额头,多想讲个童话故事,可是昔日的小公主长大了,应该不会再喜欢听。
伊丽莎白麻木地站着,喃喃自语:“我恨他,也感谢他。”
“??”
“亨利-都铎。”
“……”
“他毁了我。”
明亮的烛光染黄了眼里闪烁的晶莹,她推开阿什利夫人,径直走向那张大床,无所顾忌地拉开被子躺了下去,不一会儿,呼吸渐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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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伊丽莎白早早地起床,梳洗穿戴好之后像做贼一样离开寝宫,身边只带着阿什利夫人。明明是在自己地盘上,却要躲躲闪闪的,担心打扰到她的小玫瑰,宁愿去拿那帮大臣们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