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她突然打了个喷嚏。
“小姐,你没事吧?”珍一脸紧张地扶住她,拢了拢斗篷。
不会要感冒吧?还是说有人骂她?摆摆手,宽慰地笑道:“没事,鼻子有点痒。”
“噢噢,小姐,你千万不能生病啊……”
“为什么?”
“如果你生病的话,陛下就要拿我问罪了……”小姑娘缩着脖子,怯怯道。
愣住,心口微动,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不会的,陛下不是那种胡乱降罪的人,再说人哪有不生病的嘛,我尽量好好的。”
拉起珍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还是觉得跟普通人相处能轻松些,虽然目前还没跟其他贵族接触过,但是从伊丽莎白身上就能预见结果了,自己一定是浑身不舒服的那个。
而且,她不想再自作多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到现代了呢?
继续参观王宫,一路上遇到许多侍女和卫队,无不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江心言不习惯被别人这样看来看去,只好远远见到有人就绕开走。
穿过宫殿外庭,那里放置着八位古罗马皇帝的赤陶头像,据说是沃尔西花大价钱请一位意大利雕塑家制作的,而内庭则装饰着他自己的盾徽、天使和红衣主教帽子,竟然跟后世看到的如出一撤,保留得很好。
往深处走,整个一层是面积宏大的画廊,共有千余幅画作,其中最显眼位置挂有一套8幅油画组成的汉普顿科尔特,那是这个时代最漂亮的宫廷贵妇。
江心言边走边惊叹,这里随便一幅画拿到现代去卖,足够她吃上半辈子不愁,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伊丽莎白赏赐的那些珠宝首饰,哪一件都能让她发笔财。
不知不觉,她们走到了另一条略显狭窄的长廊里,墙壁上挂着亨利八世的六位王后的画像,分别是阿拉贡的凯瑟琳、安妮-博林、简-西摩、克里维斯的安、凯瑟琳-霍华德、凯瑟琳-帕尔……
停下脚步,视线停留在安妮王后的画像上。
瘦削的瓜子脸,黑衣黑发,唇红齿白,脖子上戴着一条字母“B”项链,是姓氏“Boleyn”的缩写,画像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二十来岁,眉眼间一抹传神媚态,妖冶性感。
基因好,难怪伊丽莎白生得那么美。
“唉……”轻声叹息,蹙眉,“安妮王后挺可怜的。”
“人人都说安妮王后陛下是妖女,诱惑了亨利陛下,为什么小姐觉得她可怜呢?”珍看了看画像上的女人,不解地问。
“那些人根本什么都不懂!她是政治的牺牲品,就算没有她的存在,宗教改革也势在必行,亨利陛下心里早就不服气被教皇管着了,只不过在恰好的时间安妮王后出现了,成为一个很好的理由,亨利不就是想要个儿子么,谁生了儿子他就爱谁,这种人根本不配说爱这个字,你看他遭报应没,三老婆生个儿子十六岁就病死了,活该!”怒气郁结在胸口,直冲头顶,一下子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讲了出来。
吓得珍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道:“不可以这样子说亨利陛下啊,小姐,陛下最忌讳别人议论她的家人……”
“放屁!”猛地爆粗口,江心言气得脸色通红,“伊丽莎白平时最爱强调她像她父亲,不是吗?其实她根本就口是心非,她戒指里……”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珠炮似的话语戛然而止,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抱歉,我太激动了。”
“唉,小姐,下次不要再讲这种话了,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陛下砍的。”心有余悸,看看四周没有人,这才松了口气。
“噢…”闷闷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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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能听信她胡言乱语?”
书房里,罗伯特烦躁地大叫起来,嫉妒和惶恐让他失去了理智,“你知不知道我在尼德兰看见过多少从东方回来的商船?上面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包括女人!”
沉默不语,视线扫过写着“江心言”三个字的纸张,桌上很多,大部分是自己写的。
“任何奇怪的人入境英格兰,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对吧?更何况是出现在皇家园林里,噢……丽兹,你竟然让她呆在你身边,这是将你自己置于险境!”气得他连昵称都喊了出来。
怀疑,其实从未停止过,只是现在直觉占了上风,伊丽莎白一向冷静睿智的大脑全都乱了,毫无理由地想偏袒那个女孩儿,却又知道自己从未真正相信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