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貌美、尊贵、迷人,她为这个疲于内战和宗教矛盾的国家带来了一丝生机。
这声音不像八十多岁的人啊!
江心言缓缓抬起头,目光先触及到落在草坪上的紫色裙摆,往上看到一双纤细素白、骨节分明的手,其中某根手指上戴着一只镶有红宝石的戒指,圆形底座,托着十字架图案的宝球,有点点眼熟。
视线上移,那是一张漠然冷峻的脸,肤色苍白,眉眼深邃,高耸笔直的鼻梁如精雕细刻,薄唇微扬似有若无的笑意,灰蓝色的瞳眸里折射出慵懒随意的目光,在看似不经意间一眼望穿人的心底,即使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也能无端卷起一场狂风大浪,肆意咆哮,令人心颤。
她是冰冷的,也是狂傲的,既能魅惑人心,也会铁血无情。
江心言看愣了神,唇瓣微张,睫毛轻颤,悄悄咽了下口水,心脏猛然间加速狂跳,怦怦地,仿佛要跃出嗓子眼化成一摊血水。
好美的人。
美到她开始搜寻母语里的形容词,却也不够。
金灿灿的王冠上镶满了宝石,很衬她的红棕色秀发,椅子背后挂着一面白底红十字旗,一面左红龙右狮子旗,顿时江心言从惊艳中回过神来……
英格兰国旗,和都铎王朝的纹章图案。
对于研究了一段时间都铎史的江心言来说,这两面旗子再好认不过,犹如醍醐灌顶般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里也许是十六世纪,都铎时期的英格兰,那时还不能称为“英国”。
所以她睡一觉睡穿越了?
而且这个“陛下”有可能是伊丽莎白一世?
她论文要写的、喜欢了很久的那位。
☆、2
同样审视的目光来自这位年轻的女王。
那双灰蓝色的眸子仔细打量着女孩,明显是外国人的脸,这没错了,像瀑布一样乌黑柔顺的及腰长发,清澈而明亮的黑眸,接近小麦色的微黄皮肤,细腻得几乎看不见毛孔,想必手感一定很好。
手感?
伊丽莎白不禁动了动手指,身边的侍女以为她要酒,恭敬地把盛满葡萄酒的酒杯递过去,她暼了侍女一眼,没有动。
小侍女又连忙收回去,退到边上。
“你叫什么名字?”
懒懒地开口,依然面无表情,光是声音就足够威慑在场的所有人。
是的,江心言才注意到周围一堆穿着古装的人围观,没有摄影机,没有剧组。
她刚想张口,不知道该说自己本名还是英文名,前者的话没人听得懂,而后者……顶着外国人的脸却有一个本国名字,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挺不可思议的吧?
搞不好她要被当成女巫抓去烧死。
“江心言。”
想来想去,她决定说中文名字,果然,话音刚落,就见伊丽莎白微微皱眉,“什么?”
刚才她听见了一种奇怪的语言,发音很陌生,也不像她所熟知的任何欧洲国家的语言,甚至有一瞬间想要模仿的冲动,却无从下口。
就知道会是这样。
江心言刚想说什么,旁边那个朝她射箭的胡子男上前一步,行了个礼,“陛下,她会讲英语,而且口音跟伦敦城里的平民一模一样。”
“哦?”
来了兴趣,伊丽莎白微眯起眼眸,一手摩挲着下巴,一手屈起食指轻轻叩着椅子扶柄,沉闷而富有节奏感,眼里是睥睨天下的傲慢。
她看江心言的目光多了一丝危险。
这架势,恐怕怀疑她是什么奸细了,江心言猛地想起来,在伊丽莎白执政期间,尤其是初期,不断有政敌派人刺杀她,要么就是密谋推翻她,理由无非是她信仰新教,跟天主教国家水火不容。
看过的资料尽数涌入大脑,江心言意识到了这点,顿时吓得脸色惨白,额头冒冷汗,她可不想被关进伦敦塔,更不想被送上断头台,便一股脑解释道:“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英格兰人,我来自东方的一个国家,但是时间不一样,我……”
说半天,她卡了,要说自己是未来世界的人吗,谁信?在这个教会大于一切的年代,世界都是所谓的上帝创造的,她又该怎么解释那些科学名词呢?
指尖停止叩击,震荡人心神的节奏消失,伊丽莎白望着这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孩儿,再次细细打量,那双清澈透亮、纯净如黑曜石般的眸子,纤瘦的身躯,丝绸一样的黑直发,倒是真的像东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