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拿来替换的湿手巾递给她,“小姐,有没有感觉好一点?还疼吗?”
“没事,好多了。”宽慰地笑,拉着她坐下。
“唉…下周就是圣诞舞会了,如果小姐的脸好不了,怎么跳舞呢…”
愣,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没关系啦,我也没说非要出席舞会,到时候大家都去白厅了,我一个人乐得自在。”
这是大实话,她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场合。
“那小姐这几天学跳舞岂不是白学了嘛…”小姑娘哭丧着脸,皱成一团。
是啊,她为什么要答应学跳舞学礼仪,明明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明明不用适应这里的生活,却答应得那么干脆,怀疑是自己神经短路,糊涂得不像话。
“我只是遵从陛下的命令罢了。”苦笑,脑海中闪过伊丽莎白的脸,心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砰!
房门猛地被推开,凉风里夹杂着冬夜的寒气灌入屋内,门边阴影里一抹火红的身影,浓郁如血的鲜艳浸透了狂野张扬的气息,突兀而粗暴地打断了她的思绪。
“陛下…”
珍也被吓了一跳,忙站起来行了个礼,迅速退出去关上门。
伊丽莎白快步走过来,脸色铁青,冰冷的目光落在她捂着的左脸上,秀眉轻蹙:“手拿开。”
“……”
犹豫,乖乖地放下湿手巾,心中忐忑不安。
脸颊消了些肿,指印却依然清晰,泛起了紫红色的血点,可见掌掴者力道之大,是怀着多么狠绝的心思才下得去这个手。
眸光倏暗,掠过一抹厉色,“你怎么那么傻?站在那里让她打吗?”
“我……”心口一窒,鼻尖酸楚涌上肆意蔓延,憋红了眼眶,低下头小声道:“我不想惹麻烦,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一缕乌黑柔长的发丝从肩后滑落,遮住昏黄的烛火光芒,将她受伤的脸颊匿入晦暗的阴影,视线触及她低垂泛红的双眼,心突地一抽,剧烈起伏的胸口稍稍平缓,也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走得太快。
她今天一整天都呆在军营,同舰队的司令官和军士们商议备战,才刚回宫就听说了下午密园发生的事,除了愤怒,心里还有一丝歉疚和…道不明的情绪。
知道江心言不信任这里的医生,或者说是排斥,她也就打消了传御医的念头,其实有些时候,在对待某件事物的看法上,她和这个女孩儿差不多。
“还疼吗?”叹息,抬手轻轻触碰她的脸,完全可以想象当时凯瑟琳的嘴脸。
六年前,格雷家和达德利家是怎样联手密谋篡位的,怎样把她姐姐逼到逃往国外的,怎样污蔑她是私生女的,往事历历在目,她记得很清楚,那年,她刚满二十岁。
尽管姐姐后来带兵杀回伦敦,逮捕处决了那些乱臣贼子,也无法真正对格雷家族赶尽杀绝,毕竟她们姐妹是受人利用,并且有着都铎血脉。时至今日,凯瑟琳在宫里仍受到优待,除了政治因素外,还有一个让伊丽莎白深感苦恼的原因。
——信仰与我,你怎么选?
她选择了信仰,因为从未想过将来会对一个女人动心。
“不疼……”
抬眸,对上那双沉淀着迷醉朦胧的灰蓝色瞳孔,眼底映衬出烛台上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火焰,流泻一汪如水的温柔,隐约有丝异样情愫转瞬消散。
她微张着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轻轻咬住下唇,转移了话题:“圣诞舞会,我必须参加吗?”
停在脸上细细摩挲着的手指,悄悄拂过她而后浓黑如墨的发丝,丝毫未察觉眼里情不自禁流露的柔情,“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用参加,不过……”
“什么?”
“那样你就错过了和我跳舞的机会。”轻扬嘴角,挑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冲她眨眨眼,仿若露|骨的诱惑。
这个自恋的女人啊……
傲娇地垂下眼帘,掩去面容里一丝羞怯,紧咬下唇:“谁说要跟你跳舞了…”
“噢?难道你想跟男人跳?”声音骤冷,语气变得危险,拂过柔顺发丝的手轻轻扣住了女孩儿的后脑,稍一施力,迫使她的脸离自己更近。
心脏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摇头,她真是怕了这女人的变脸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