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廉圆脸一沉,昂起头颅,正色凛然道:“芷兰师祖手创五行门之初,便留下祖训曰‘五行相辅,万物始成。天地无穷,五行不废。’若是金门亡在我手,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师父师祖?我金廉虽然爱财,却不惜命,若是金门有难,我便舍了金银珠宝,身家性命,也要护得金门上下周全。才不枉我这门主之职。”
鲁伯安听罢深呼一口气,心道:“这胖子平日里视财如命,不想竟是如此洒脱重义之人?”想到这里不觉对金廉的敌意消了几分,微微一笑,说道:“金师兄言重了。就算是悠丫头暂摄盟主之位,也不至于将其他四门赶尽杀绝啊!我看这丫头野心虽大,但也确实是为了五行门,私心却是极少的。唉,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咱哥俩儿过得一时是一时吧。这就进城去,找到那个姓云的丫头才是当务之急啊。”
金廉一听这话,眼中精光一闪,颔首附和道:“不错。镜虚铁盒在她身上,若是我们找到铁盒,说不定有破解操控真气之法呢!”
两人说到此处,均是点头一笑,似是达成某种共识。当下领了身后十来个人,纵马扬鞭,直奔荆州。
可这两人身为各霸一方的五行门门主,为何忽地对水心悠俯首称臣起来?诚如鲁伯安所说——饮水思源。五行门同修之时,真气尽是来自水心悠一人。天上不会掉馅饼,有得必有失。诚然,光、鲁、金三人内力一夜之间突飞猛进,犹胜以往,此乃“得之”。然而推本溯源,真气毕竟不是自己体内之物。如此一来,气力源于何方,自然由谁掌控,此乃“失之”。说白了,就是借鸡生蛋。不论生出多少蛋来,这鸡总归是别人的。若是鸡的主人将鸡抱走,借鸡者便顷刻间一无所有。这就如云晨潇的真气一直被老怪物掌握着一样,若是遇到其他高手,自可运用自若,犹如神助,万夫莫敌。然而一遇到真气的主人,真气便像羁旅蹉跎的游子返乡一般,来回撞击,暴躁不已,几欲冲破体内,返回母体。而受气之人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这股力量的,只有靠施气之人运功相助,使用固本培元之法方可将这异动安抚。那老怪就是利用这道理,将云晨潇控制住。云晨潇每次遇到他,都是满身神通用不出来。
水心悠那日看到云晨潇被老怪控制,痛苦不堪的样子,大为着急。她虽嘴上不说,心中却寻思着各式各样的法子,想要帮云晨潇摆脱困境。她本人天资聪颖,蕙质兰心,于武学一道又是兴趣使然,悟性奇高,一点即透。所以想了片刻,也就明白了这“饮水思源”的道理。然而明白道理是一回事儿,解决问题又是另一回事儿。倒是有个杀鸡取卵的办法,那就是自废武功,便可破除禁锢。但水心悠自己乃是习武之人,深知武功突然之间不翼而飞的那种痛苦,那不仅是身体上的不适与失落,更是精神上的摧残和折磨。所以她坚决不愿让云晨潇尝试。因为在她看来,这与饮鸩止渴无异。是以她虽然知道这个原因,但却没有计策来改变现状,也就迟迟没有告诉云晨潇。
其实这也只是水心悠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若是云晨潇知道原因,定是乐呵呵,兴冲冲的废掉武功,去做一个平常人。她与水心悠苦练寒暑,持之以恒的习武方式不同,武功是突然得来,她本来就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若是身怀绝技,仗剑江湖,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固然是好;若是手无缚鸡之力,平日只舞文弄墨,吟诗作对,泛舟五湖之上,相伴青山之中,过着采菊东篱下的生活,则更有另一番情趣。在她看来,武功本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甚至,是一种负担。但水心悠绝不是这么认为的。她眼中的武功如柴米油盐一般,必不可缺。若是没有武功,人生就不是完整的。因此由己及人推而广之,她也这么理所当然的认为,云晨潇也不能缺失了这样东西。她并不是强加这样的想法在云晨潇身上,只是她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把云晨潇当作相伴一生的人,就难免责备求全,要求苛刻些,本也是人之常情。云晨潇性子随和,对水心悠百依百顺,万事都不含糊。两人一个是周瑜,一个是黄盖,愿打愿挨,倒也能泰然处之。
然而水心悠始料未及的是,饮水思源的道理虽然没有帮助云晨潇破除禁锢,却给了她一个大好的统一五行门的机会。于是水心悠略施小计,以同修之法将自己真气作为本气传出,培植五行门其余几人内力。如此一来,自己成了真气主人,受气者为求自保,自然听之任之。幸而水心悠天性不坏,只是吩咐众人去寻镜虚铁盒的下落。名义是寻铁盒,其实只是她想找到云晨潇而已。云晨潇临走时说是去找那怪老头,自然也是冲着铁盒去的。只是水心悠想破头皮也想不出来,云晨潇抛下她单独行动,竟是为了救她的父亲云政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