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而现在的两人,就连挽起裤管渡河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此情不渝,说什么地老天荒?云晨潇眼圈儿红了,心儿热了,脑子乱了……笨蛋小狗,你当来人是谁呢?那是她啊,是水心悠啊!是你心心念念想要厮守终身的人啊!你忘了当初的誓言了吗?你不记得那时的约定了吗?记得小悠儿说过,她最讨厌的就是等待了。她是那个你刚刚离开几天,就迫不及待的追到荆州府的水心悠啊!那样漫无目的的等待,如同横无际涯的黑暗,不知黎明何时到来,笼罩着的,是怎样的无助和绝望啊!可是现在呢,云晨潇啊云晨潇,你就叫她苦苦等了十年,叫她在绝望中度过了十年!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又有谁能耐住大好青春韶华流逝,苦苦等得十年呢?
云晨潇,何苦呢?你这辈子,究竟是要为自己活的。挑了这么久的担子,该放放了。就随着自己的心意,你爱谁,就去找谁吧,其他的,不要管,也不必管了!云晨潇下定了决心,她要水心悠,她不能再错过这次的机会啦!无论是风雨交加,还是雨过天晴,两人一起去面对吧!双手相挽,总胜过独木苦支。
“傻悠儿,别看了,就是我啊!我是云小狗啊,我来找你了……”话在心里打转,堪堪要出口成语之际,耳侧却同时响起一个声音,那声音阴阳怪气,尖锐刺耳压过了云晨潇的呢喃低语,说道“天下无敌仗长剑,莫教长剑逢镜虚!哈哈哈哈,白衣丫头总算来了……幽冥长剑,镜虚铁盒,双宝齐至啊!”
“传音入密,是那老怪的耳语!”云晨潇灵台乍灵,也是担心众人安危,急忙抬眼去看。只见知味轩门口颤巍巍的立着一个老妪正打量着众人。那老妪双鬓斑白,手持拐杖,一见云晨潇抬头,忙蹒跚上前,迅速拉住云晨潇手腕道:“你个死老头子啊,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云晨潇大惊,猝不及防间哪里有机会逃脱,只张大了嘴吧,讲不出一个字来。敢情这老妪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南阳城外,白水河上纠缠不清的老太太。
“嘿嘿,我的好娃儿,这下可明白了?”
“死老头子,你个挨千刀的哟,丢下我不管了哟……”
传音之声与这口语同时响起,云晨潇苦笑一声,霎时间明白了一切。
云晨潇现在五行循环往复,周济无穷,单就内力而言,已入化境,天下罕逢敌手。能这般轻轻松松的就扣住她手腕命脉的,除了这怪老头儿外不做第二人想。只是那日白河上云晨潇疲于应付那“老妪”的纠缠,竟忽略了“老妪”出神入化的擒拿手和高超的易容术。后来与那陆卫鸿过招之时,云晨潇内力莫名受到牵制,未能发挥出原有的十分之一,那场比武自然是应对不暇,辛苦异常。云晨潇也已感觉出那老怪物就在附近,可就是寻他不到。
宁雨凡见得如此,心中着急,但她武功未成,硬拼不过,只得去搬救兵。她素日与兵部尚书霍横扬交好,有时淘气,盗了霍横扬的兵部虎符令牌来玩。兵部虽无统兵之权,却有调兵之权,宁雨凡歪打正着,带着令牌去见南阳巡抚,请求调兵。只是各地方巡抚久在外地,哪里识得宁雨凡大驾,更不知她便是当朝太师的爱徒,见她一个小孩子,说什么也不肯出兵。不料两人正争论之际,那陆卫鸿却突然出现。说来也巧,陆卫鸿正是这南阳巡抚的故交,当下只说宁雨凡是镖局新人,不懂规矩,便向南阳巡抚要了她来,带到洛阳,本来是要辗转上京,却恰好在这里碰上水心悠。
此时,众人见得这对“老夫妻”相认,俱是目瞪口呆。水心悠刚才想上前又怯生生地不敢,就在这犹豫之际,便已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来阻了与那“老伯伯”单独谈话的机会。然也正是这个“程咬金”,叫那老伯伯毫无顾忌地抬起头,挺起身来。水心悠不知自己心中是喜是悲,只管侧目看去。
嚯,没猜错,长眉入鬓,须髯飘飘,五官秀美,身形颀长,果然是个清俊疏朗的老神仙样子,而且越看越像年画上的太上老君呢。水心悠按住狂跳的心口,悄无声息的放下心来。正要移开眼睛,却又有些不舍,好不容易见到“太上老君”下凡,就多看几眼,沾沾仙气儿也无妨嘛!水心悠紧咬下唇,将心一横,当下便大着胆子,又在“太上老君”脸上逗留了半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