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五盏花灯,随着人流出城来到黄水河边,混迹在人群中,将花灯一一放走。
随着夜色渐深,周遭放灯的人也越来越少,等楚宁慢慢的放完四盏灯后,周围已经寂静一片。
楚宁所性也不再放灯,扯过一根棍子,开始把河里的别人放的灯捞起来,偷看别人的许愿。
“啧啧啧,色魔啊!五个妻妾了,竟然还来求……”
“靠,想当官想疯了吧?都六十多岁了,竟然还想被举孝廉去做官……”
“哟,这个不错,知道要挣钱置地取媳妇……”
“哎嘛,这个是弟控吧?连弟弟来当兵,都得跟着来……”
“嗯,这个倒是挺孝顺的,知道替爹娘求平安。”
……
五花八门的愿望都被楚宁捞了起来,看完之后又随意扔进河里,当她边看边在心里吐槽,玩得正是兴起时,却听见下游不远处也传来了在河里扒拉的水声。
因着天色已暗,中间又隔了些沙石,楚宁看不真切,便放轻脚步慢慢走了过去,尚未看到人,便听见一道正太音传来:“师父,这盏花灯的主人可真贪心,竟然一口气许了这么多愿望,您说,太一神能忙得过来吗?”
“给为师看看。”略显苍桑却又清隽的中年男子声音响起,紧接着传听他将那上面的字句念将出来。
别后至今身两端,今宵又忆前世缘。
研墨提笔心似网,唯有几句祝吉言。
一愿多雨莫忘伞,二愿寒冬添衣衫。
三愿无忧笑满面,四愿无愁意长欢。
五愿手边多余钱,六愿方寸永不乱。
七愿多聚无离散,八愿深情配良缘
……
哦靠!这不是劳资写的吗?果然是报应不爽?方才捞了别人的花灯,这转眼间,自己的就被捞了起来。
楚宁心中大急,连灯笼都忘了提,就直接冲了上去:“喂!你们师徒俩怎的这般无耻?连别人的许愿灯都捞起来偷看……”
此时的楚宁,浑然忘记自己在不久之前,也同样无耻。
楚宁跑得近了些,侍卫提着灯笼赶上来,照亮了那师徒俩,却是一老一少的两个青衣道士。
这俩道士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见得楚宁来,被抓个现形,也不见丝毫惊慌,反而站在那里,气定神闲,问:“这世间,有哪条律法规定,老道士不能看花灯?”
好吧,脸皮厚的遇上不要脸的,楚宁也没撤,只得抢回自己的花灯,怏怏的带着一众亲卫离开。
眼见楚宁气势汹汹的来,风风火火的走,那老道士倒是感慨了一句:“这个楚校尉,倒还真是个妙人。”
“是吗?师父,妙在何处?”小道士听罢,疑惑的问:“可我怎么听人说,这个女校尉,却是一点官威都没有?”
“以后你就懂了。”老道士拈着山羊胡,把别的花灯都放回河里,对小道士说:“走罢,早点忙完,咱俩师徒也好回去歇息,这几年师父年纪大了,精力也有些不济了,以后,就只能靠你喽……”
“我们先去哪家?李家庄里有个李九郎,倒颇像个孝子,我方才见他在花灯上,为病母求治呢。”
“那就先去他们家。”
“还是照例给三个铜钱吗?”
“不,今年给九个铜钱。”老道士语含笑意,抖了抖身上挂着的布袋,说:“年节的时候,那楚校尉的姐姐过来愿,不是抬了二十贯钱过来么?咱师徒俩平日里也用不到这么多钱,就多给出去一点罢……”
“可是师父,徒儿不懂,为何要这么做呢?”小道士也背着一个布袋,每走一步里面都会传来叮当响:“他们去庙里拜求的时候,咱们直接当面给些钱财,不是更简便吗?为何每逢这等节庆,师父都要偷偷的去布钱?”
“这是不一样的。”老道士语重心长道:“如若世人有所求,我们便有所予,长此以往,世道人心皆会变得面目全非,到时谁家差了东西,直接来找咱爷俩要,你不给都不成。”
“可这样偷偷给,又是为何呢?难道他们就不会再去求着要吗?”
“这般偷偷给,于众生而言,都不过是意外之喜。”老道士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来路,随即又说道:“意外之喜,得之便是大幸,不得者亦不会怨尤,只会心生虔诚,心怀希望,便是有怨尤,也与你看师徒二人无关,不至大祸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