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似乎都没有那么糟糕。
下午,阿明带我去他家里吃饭,阿姨很是热情,阿明也对我一如既往地好,并没有因为要结婚了有什么“婚前恐惧症”的样子。阿明无意间提到说房产证要写我的名字,顿时空气有点凝固,一屋子的人都看了过来,我感到一股子凶神恶煞迎面而来,我有些不知所措。这事太突然了,阿明不曾告诉过我,可是这气氛明明已经让我明白,所有人都觉得是我要求的。
这是我最怕的事情。
小叔叔打了圆场,饭后拉着阿明去书房。我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听到姑姑在厨房跟阿明的母亲说:林淑不简单啊。
我平时的大大咧咧豪放不羁,在这种场合一点都不适用,不会跟大人交往,不爱跟人解释,是从小的毛病,恐怕改不了了。
晚上阿明送我回家,他的脸色有点难看,我以为是为了在他家的事。当时人家也没人要求谁解释,我不便说什么。虽然感激于阿明的信任,但是,毕竟是他的房子,又何必为了这事不愉快呢?我根本是不在乎这些的啊。
我刚要跟他说,其实不必这样做的。但是阿明亲抢先开口:你前段时间出去玩是跟华子吗?怪不得一直不跟我结婚,原来是舍不得那个口蜜腹剑的家伙啊。
阿明一向温和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一股怒气从胸腔涌上来,我没说话,生气的时候静默三十秒是习惯性的做法。可没想到阿明怕我死不承认似的,补充道:“小叔叔都见到了,我真没想到你是怎样的女人。”
看着他扬长而去,我的心猛地一震,我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剧烈地扭动着尾巴,要冲出我的身体,它嘶吼着,跳跃着,要吃了我似的。
你以前不这样的,你以前会先问我,并无条件地相信我给出的答案,这也是我爱你的原因啊。
我们为什么要结婚呢?
我们还要不要结婚呢?
月亮伸着慵懒的腰肢,我似乎看到太阳快要升起了。
2017年2月14
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沮丧,我出了车祸。
昨晚喝光了家里所有的酒,醒来后就在这里了。据说是被一辆摩托撞倒,本来没那么严重,但是很不幸,头部撞在了街边的花圃岩上,磕出血来了。这些话是刚刚母亲告诉我的,我记得她还说了些什么,但是仿佛记不清到底是什么了。
头很痛,我会不会失忆?医生说不会,只是暂时的现象。但我倒是希望失忆,忘却一切,再重新开始。
之所以觉得不一定是一件沮丧的事情,是因为,我们的结婚推迟到年底,我们还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单身的生活了。我仿佛是疯了,宁愿躺在病床上也不愿意结婚,这样不堪那就不要结了嘛,但又好像不可以,我的父母是不会同意的,阿明也不会同意。
第4章 跟一个陌生男人的恋情
2017年5月30
今天刚刚好些了,才又端起电脑躺在这苍白的病床上写点什么,说起来好像真的很久都没有写点什么了。倒不是犯懒,好吧,是有一些,但并不是全部。
我受了点伤,腹部中了一刀。怎么就受伤了呢?啊,真是不愿意再把它写下来,但是我最近又极其健忘,如果不记下来,恐怕过些日子纯粹记不起来了呢,有些事还是记得比较好。
端午的西京城很是燥热,实际上这里的天气一直都是不大安分的,我想大概是因为历代帝王埋在这里太多,阴气太重的缘故吗?哈哈,开个玩笑。
还记得那天晚上,在“温莎”酒吧,我不知是因为什么事觉得烦躁,一个人喝着酒来。不多时,一个大概二十七八的男人迎面走来。他的眼里满满的焦灼,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不安占据了整个的内心。他看了我一眼,没有点单,只是坐了下来。他的眼睛,像鹰,也像兔,像鼠,也像虎。真是个特别的人,我以前还不曾见过这样的眼睛,纵使我很是乐意观察别人的眼睛。
他像是在等待猎物,也像是个中午放学等待妈妈来接的孩子。这一点很像难过时候的阿明,阿明有时候也会这样,但是不同的是,阿明只是有这样的瞬间,没几分钟又会发展成愤怒,他不会将这份楚楚可怜僵持下去。但眼前的这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这般懊恼纠结呢?竟一直就这样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什么东西也不喝。
服务生有些忍不住了,上前问他需要点什么?这里最低消费五百块。他用那副懊恼又惊恐的眼神回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