恁今春如许_作者:苏卿和(111)

2018-06-04 苏卿和

  这对母子还没有建立任何感情就分开,外人看来这是非常残忍的事,但对于不知世的孩子来说,则又十分仁慈。

  守过今夜,茗娘就要成为记忆了。

  许雅倾拿着两支长烛引燃延续,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庭院的桑葚由绿转红,个别心急的已把自己染成了紫色。又到了喝桑酒的季节。

  许雅倾与秋月一同在灵位前烧纸。秋月向许雅倾汇报着:“许三白他母亲我已经找人安顿好了,每天都会有人去探望伺候。”

  许雅倾点点头,客气一句:“辛苦你了。”

  “表姐啊,你真是好心人。许三白这样混账,你竟还帮他赡养老母。”

  “无所谓了。”许雅倾心不在焉,她关心的不是这些。

  “是了,赵小姐她……最近怎么样了?”许雅倾问道。

  “挺好的。与平常没什么两样”秋月被烟迷得无处可躲,回答也显得随性了些。许雅倾听了,心头一顿失落。

  “她有没有问起……”许雅倾说到一半豁然停住,她傻了,竟然想问秋月赵书恩有没有问起与她相关的事。在赵书恩眼前,她便是许雅伦,现在货真价实的许雅伦就在赵书恩身边,赵书恩根本没有得失。

  真是可悲,做了一年夫妻,就这么不知不觉被替换掉。真是不甘心啊。许雅倾看着火盆陷入沉思,青灰色的烟袭进她眼里。催得一行清泪垂落。

  就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大门处传来,伴随一声哭嚎,一个人不知从哪里闯进来,一进门就扑地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

  许雅倾与秋月连忙站起身来,那人一身黑衣,皮肤也黝黑的,似刻意躲避光芒,自愿同黑夜融为一体那样,他身上唯有牙齿与眼球泛着白光。

  许雅倾扬声问道:“来者何人?”

  那人不说话,一个劲地哭着。哭声尖锐,却依稀可辨。

  秋月借着门口灯笼的微光努力对了对眼,恍然惊道:“是许三白!”

  听是许三白这个名字,许雅倾如临仇人,她面容一沉,大步迎上前去。

  许三白像只丧家犬,弓着腰撅着屁股,伏在地上呜咽。余光看见一对干净雪白的鞋,许三白小心翼翼仰起脸来,正开口:“小姐……”

  “咚!”地一声闷响,许三白眼前一黑,顿然金星缠绕。他滚落在地,口腔里顿然被鲜血溢满。

  “你竟还敢回来!”许雅倾叱道。

  “是你害死茗娘的,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许雅倾气在头上,一脚狠狠揣在许三白身上,许三白在地上滚了一圈,又慢慢爬回来。

  “我该死,我该死……”许三白扑在地上哭嚎,“茗娘,我对不住你!我对不住我们的孩儿!”。

  许三白连连向茗娘的灵位磕头,一声盖过一声,磕得头破血流。秋月也看不过去了,上前搀起他劝道:“好了,茗娘已经走了,你后悔也没有用了。外头那些人还在找你,我劝你还是赶紧想好后路吧。”

  正在这时,孩童一声啼哭。三人倏地直起身子,不约而同往屋里看去。秋月率先快步赶进屋里看孩子。

  “孩儿,我的孩儿!”许三白激动道,他不住动身向前。

  许雅倾面色一凛,眼似要喷出一股火。她连忙上前拽住许三白的手,将他往门外拖去。许三白拼命挣扎。

  “求求你,让我看看我的孩儿!那是我跟茗娘的孩儿!!”许三白凄厉大喊。

  许雅倾一字一句冷冷拒绝:“你休想!”

  许三白又扑地一下跪下去,痛哭流涕:“小姐,我求求你,求求你!!让我看看他,看一眼也好!”

  许雅倾红着眼:“你现在才来说这些话,当时你为何忍心抛弃她们离去?你可知,茗娘只身一人,身怀六甲,带着你那瘫痪老母四处躲避债主。住在漏风漏雨的破屋里。白日卖凉茶,夜晚睡在地上,她会难产而死都是怨你!!”

  许三白面色一苍,眼神忽然狠毒了起来。

  “我抛妻弃子是我错。我甘愿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轮回。但是,辜负茗娘的人绝不是我。”

  许雅倾震了震,凄惨说:“你说什么。”

  “茗娘她的心从来都没有我。我对她那样好,她却从不看我一眼。她心中那席地,早就腾了出来,容不得外人迈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