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少年揪下最后一把桑葚扔嘴里,丝毫不顾及自己形象地吧砸着嘴答道:“我也不知茗娘哪去了。一大早便不见了人影。表姐,你这一去就一个月,把茗娘晾家里,一封信也不托回,我若是茗娘,定要生气躲着你不见。”
许雅倾从疲惫中慢慢睁开眼来,这才正眼看着少年答道:“茗娘生气了?”
“可不是。这一整个月我可都没见她笑过。”这说着,一记拳头落到了少年头上,把少年砸得哎哟交换。只见一个穿着清雅脱俗的温婉女子捧着一个酒壶从园中走了进来。
“死秋月,你又胡说八道什么。我只不过去园中把去年埋下的桑葚酒给搬出来罢,何有生气之说?。”
那叫秋月的少年见了这女子,不住冲着她吐吐舌头,然后抬起衣袖将沾满了桑葚汁的嘴抹干净。茗娘见了,不住又气道:“桑汁弄到衣服上可不好洗,你赶紧到水边把衣袖搓干净!”说罢,茗娘连哄带赶地把秋月推出门外去。
“茗娘。”许雅倾站起身,迎向茗娘,抬手正要拿起茗娘手中端着的那壶酒,怎知茗娘抬手打向许雅倾,口中似怒似娇道:“这不是给你准备的。要喝自己挖去。”
“哎。这屋里头就我一人会喝酒,你不是给我准备的,还能给谁准备?”
茗娘看也不看许雅倾一眼,端着酒壶便往里屋走去,口中与许雅倾抬杠道:“你管我给谁。你一声不吭消失了一整个月,我也不多过问,所以你便也不要管我闲事。”这说着,茗娘腰肢一紧,许雅倾从她身后拥了上去。
许雅倾把茗娘抱紧,口中用着讨饶的口吻说道:“茗娘,我这也是情非得已。稍后我便跟你解释。你可不要生我气。现在全家人都在生我气。唉。”
茗娘背对着许雅倾,面容泛起一丝许雅倾看不见的笑容。她身子一软,转身便把酒壶推到许雅倾脸上,许雅倾接过酒壶,茗娘也趁此脱离她的怀抱。两人落到座上,许雅倾酒杯也不备,揭开酒塞便大口地灌酒。
此酒经茗娘之手酿造,甜度纯度烈度统统在她掌握里。正如她对许雅倾的掌握那般,一点一滴都胸有成竹。
“你一回来,三白便向我通报了。所以方才发生过的事情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雅倾,这事怪不得你。要怪便怪老夫人过于固执偏激。可怜的大公子,在你离家这个月里,他可没少遭老夫人折腾。我等劝也劝不住。眼睁睁看大公子被灌下各种符水与香灰茶。”
许雅倾听了,心底一痛,更恨自己为何没有陪在许雅伦身边,让他白白遭此一劫。想罢,她又大口灌着酒,转眼,酒便见了底。许雅倾红着脸,迷茫着双眼看向窗外,仿佛看不透这个老天下一步会对她做出怎样的改变。
“你给大公子找的大夫可找到了?”茗娘问道。
许雅倾却沮丧地大叹一气:“找到也没用了。大哥他……”
“大公子是许家的支柱,现在连他也倒下了,真不知许家将会变成什么模样。”茗娘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九岁就来到许府,至今二十年整,当年老爷持家时,许家可谓是任嚣第一府。怎知会走到这一步。”
“若许家就这样完了,我想我爹定然也要气得托梦回来怒骂我等。哎,作为许家后代子孙,我竟一点忙也帮不上,实在无用。”
“雅倾,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也别太自责。”茗娘说着,抬起手正想安抚许雅倾,怎料许雅倾忽而抓住茗娘的手,用着炽热的眼神望着她道:
“茗娘,倘若许家真的中落了,开不起你现在所得的工钱,你,你还愿,愿不愿留在许家……”
茗娘眉头轻轻一颦,被擒住的手慢慢抽回,她摇摇头道:“我跟许家只是雇佣关系。我自然也要为生存想法子。”
许雅倾听了,心中一凉,她苦笑道:“是啊,我怎就这样糊涂……”
话未说完,茗娘竟反手握住了许雅倾,把方才未说完的话继续说道:“可,我与你便不同。我很早很早就说过,我们的关系便是,你在哪,我便在哪。除非你亲口说出让我离开,否则我就会一直一直跟着你到底。”
许雅倾听了,眼睛里一颤,情不自禁便直起身子往茗娘身上扑了过去。她紧紧抱住茗娘,抱住她这个从小到大最为依赖,最为信任的红颜知己。她与茗娘,表面虽是主仆关系,但实际,连许雅倾也说不清其中定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