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焚云燕的目光变得死寂而深沉,凉锦却好似看透他心头所想,她勾起唇角,再度一踏在焚云燕的脸上,冷声道:
“这一脚,是为至始至终都牵挂着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的兄长,焚云鹤。你认贼作父,叛亲背友,焚云鹤死后怨灵不散,执念不消!”
焚云燕本已决定不受凉锦之言所影响,却不料她第一句话,就狠狠戳中了他的背脊,令他脸色发青,很是难看。但他还是紧咬牙关,未发一言。
凉锦自是不会轻易将他放过,不管焚云燕是否会遭受良心的谴责,总该有人揭露他曾犯下的滔天罪恶。
“口口声声为了兄长,但事实上,你却是为了一己之私,勾结外人袭杀骨肉至亲,说你狼心狗肺都是侮辱了狼和狗,你顶替焚云鹤的名字,冒着他的名声在外作恶,竟还恬不知耻,理直气壮。”
凉锦将焚云燕对焚云鹤的亏欠细细道来,好似根本不打算从他口中得知什么,她就是为了定他的罪,站在审判者的角度,去揭露他深藏于心,不肯直视的因果,裁决他的罪孽。
焚云燕紧绷的脸孔是青灰的颜色,他唇齿紧合,原本漠视着凉锦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撇开,但凉锦又岂会轻易将他放过,她用鞋底死死按住焚云燕的额头,迫使他的面庞正视着她的模样,她要让他将她口中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心里去。
凉锦的言语不仅刺激着焚云燕,也令情霜侧目,正因为焚云鹤是焚云燕曾珍视的兄长,凉锦一一数落的这些,才能给焚云燕造成打击。
第220章 逃走
焚云鹤虽然脸色难看,但他紧抿的唇角却始终没有松开, 他被迫凝视着凉锦的面孔, 幽深的瞳孔之中映照出一张年轻的面庞, 过了好一会儿, 他闭上双眼, 嘴唇嗫嚅着,却一句话也未吐露出来。
凉锦目光如刀, 冷锐地凝视着焚云燕的面庞,又继续道:
“你为了一己之私亲手杀死了你的兄长,又有何脸面竟将此事推脱于旁人?颜不悔与你和怨何仇?”
话音落下, 焚云燕忽的睁开眼, 英俊的面孔在昏暗的烛光之下显得有些灰白,他直直地看着凉锦,而后渐渐收起了失意和懊丧,目光变得冷漠, 且满含恨意:
“若不是那个女人, 兄长绝不会背叛吾皇!吾皇之恩,岂能背弃!他背叛在先,又何怪吾无义!他和颜不悔都该死!”
他的执念之深,让凉锦微微眯起眼。一个元婴修士, 照理说情绪不该如此激动,哪怕沦为阶下之囚, 也不至于如此失态。若说焚云鹤之死对他的打击太大, 但百年的时间, 伤痛再大,都早已沉淀下来,而他却在凉锦提起此事的时候仍是如此执迷。
这一切,只有一种缘由。
凉锦睨视着焚云燕,迫使他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她漆黑的瞳孔中透出悲悯的神情,说出残酷的言语:
“那你可知,你所谓的皇恩,便是你体内种下的毒蛊,它操控你的意识,影响你的决断,就连你欲杀死焚云鹤时那一瞬间的犹豫,都是它替你压制下去的?”
这就是凉锦从焚云鹤的记忆中所得知的真相,在真正看清焚云燕眸子里跳跃的一股红线,她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焚云鹤在被颜不悔救过之后忽然就大彻大悟,甚至不惜为了颜不悔,要脱离圣皇。
又为何,那每一个为圣皇效力的修士,都肝脑涂地,毫无私心,只怕不能将自己的性命都交托出去。
颜不悔救下焚云鹤的时候,想必是发现了焚云鹤身上埋藏的毒蛊,所以顺手替他除去,焚云鹤才终于顿悟,一直以来,他和焚云燕忠心耿耿效忠的圣皇,竟然如此欺瞒他们,他们只是圣皇霸业路上的工具而已。
他之所以徘徊两难,只是因为焚云燕还受制于圣皇,他希望经由颜不悔之手救出焚云燕,但最后,却以失败告终。焚云燕为杀他而来,他却存相救之心,最终,他不仅没能劝服焚云燕,还彻底将焚云燕激怒,并引来杀身之祸。
凉锦所获得的记忆传承只是一些零碎的画面,凭她当初的实力,根本无法将焚云鹤的记忆完全承纳,所以其中有一些模糊不清的部分她也仅是一知半解,直到此时,才算是彻底明白了焚云鹤当初所想。
这真相无疑十分残忍,不管对谁都是一种巨大的伤害,焚云鹤两兄弟抵死效忠之人,不仅未对他们有过真正的信任,而且将他们的性命,甚至是思想,全都操控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