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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半日,袁司马原本布下的大好局面就被莫绍轩破坏得七七八八了。对方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处,无论是去袁府外抓人,还是撞破陈司法舞弊,时机都选得刚刚好。
袁司马得到消息后便砸了手中的茶盏,又惊又俱:“竖子坏我大事!”
可怒吼过后,袁司马更是惧怕,因为就算他远离京城不知莫绍轩之名,端看这半日动静也知,这位新任知府大人恐怕是偏向文家的。更有甚者,他怀疑新知府之所以比预计起码提早了一个月赴任,都是文家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若真如此,那文家在朝中的势力也太可怖了!
袁司马头一次后悔自己没和冯太傅联系就设下此局,否则让冯太傅安排个自己人接任知府之位,拿捏秦家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甚至连文家都有可能被拖下水。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莫绍轩刚到就迫不及待的张开獠牙,他已成困兽!
而后数日,双方再三角逐,莫绍轩初来乍到,袁司马却是已失先机,于是双方各有往来。
醉风楼的案子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成为了争端的中心,上头的两位大人都看得紧,连带着手下的人也跟着绷紧了神经。秦易由此连着三日没能入狱探望文璟晗,直到这日遇见个格外胆大又贪财的狱卒,这才靠着塞银子再次踏进了那阴森的牢狱之中。
文璟晗看着比上回相见时更淡定了,仿佛眼前困境已不足为虑。倒是秦易脸色不是很好,于是两人见面之后反倒是文璟晗颇为担忧的问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吗?你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秦易闻言,一边将食盒里的饭菜往桌上摆,一边叹口气说道:“周启彦昨日死了。”
文璟晗一怔,她在狱中消息到底不灵通,虽然知道莫绍轩已经接任了洛城知府之位,却不知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在她想来,周启彦助纣为虐受到牵连是必然的,可她却实在没想到第一个死在角逐里的人会是他!于是怔愣了一瞬才问道:“怎么回事?!”
秦易将碗筷塞到了文璟晗手里,这才将之前的事娓娓道来,末了说道:“我娘当日指认周启彦偷盗,回家之后便觉不安,谁料昨日传来了周启彦因之前斗殴内伤,死在狱中的消息。我娘吓得不轻,我那姨母这两日也是不依不饶的跑到家门口闹,我今日出门都是从后门出来的。”
对于周启彦的死因,秦易不置可否,毕竟那日周启彦被打昏之后可是有大夫他诊断过的,还留有内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那又如何呢?以她和周启彦交恶的程度,再加上人死如灯灭,她显然也不会为他伸冤惹上袁司马等人。至于莫绍轩会不会拿这事儿做文章,且看今后吧。
文璟晗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没什么胃口吃饭了,虽然她在狱中这些日子已经目睹了三条人命逝去,如今再添一条……哪怕周启彦不是什么好人,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也算是他咎由自取,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周启彦一死,周家便只剩下了寡母新妇,也是难怪。”
秦易和周启彦虽是表兄妹,可彼此之间也是真谈不上有什么情分,对于这事儿也只是一声唏嘘罢了。比起周启彦,她甚至更可怜那吴家小姐一些,毕竟新婚不足一月就守寡,还遇见个那样的婆婆,将来的日子可想而知。不过在可怜旁人之前,她觉得自己家也很可怜,遭了这无妄之灾。
文璟晗也只是叹了一句,叹过之后便问秦易道:“那阿娘现在如何?”
秦易听问脸上却有些纠结,她想了想,说道:“不算好,也不算坏。她觉得是自己送出去的那箱银票害了周启彦,又有姨母在家门口闹腾,这两日也是夜不能寐。不过今日我娘让人去甘泉寺请了尊佛像回来,又在主院里布置了个小佛堂,看样子是准备吃斋念佛了。”
见着亲娘为了周启彦愧疚不安,夜不能寐,秦易自然也是心疼的。可秦夫人这些日子也是闹腾得够了,时不时犯个蠢拖后腿也是让人心累,如果她能安安生生的在家里吃斋念佛,对于秦易和文璟晗来说,也未尝不算一件好事。
文璟晗轻易便看懂了秦易眼中的纠结,可那到底是秦易的母亲,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宽慰了两句,便将这件事彻底放下了。
秦易今日脸色不好也不是因为周启彦,纯粹是被周夫人闹得,能有文璟晗温言宽慰,那一点小小的不悦很快便也消散了去。她从食盒里取出另一双筷子,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添到文璟晗碗里,然后支着下巴说道:“你在这牢里吃不好睡不好的,又消瘦了,几时才能出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