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夜半了, 她手上端着正是熬好的第二幅药, 正准备□□上的男人起来吃药。
妇人满脸皱纹,不常笑板着脸, 只有看到儿子时神色才温和不少, 她轻声唤道:“小狗儿,起床喝药了。”
她声音不是很大,似是怕床上的人起来发疯一直叫的很小声。
床上的男人咕哝两句转了身往里侧着睡, 妇人又唤了句:“小狗儿?”
原本还在熟睡的男人倏地僵直身体,似有抹气钻进他身体里, 他手脚崩直死死咬着牙, 动也不动。
妇人见他如此模样着急道:“小狗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她慌忙将手上的药放在一边桌上, 双手抱住男人的脖子,老泪纵横,花白的头发都跟着发颤,没一刻怀中男人渐渐放松下来。
妇人抬手拭去他额上细汗,心有余悸喊道:“小狗儿起床好不好?”
她怕了。
她现在不要让他吃药了, 她宁愿他不好就这样呆呆傻傻,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侧着身体的男人缓缓睁开眼,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他记得他去了昆仑山,回来后,回来后是怎么样?
还是他现在还没有回来?
男人忙低头看自己手掌和身体,没有丝毫损伤,锦被也是熟悉的颜色,他低声唤道:“娘。”
妇人的身体登时愣住了,她不敢置信的掰正男人的身体激动道:“你叫我什么?小狗儿你叫我什么?”
男人似是不解的蹙眉,浅笑:“娘啊,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我不是去昆仑山了吗怎么回来了?”
他的记忆似乎就停留在去昆仑山前的那刻,妇人却没想那么多,她激动的手忙脚乱,多少年了,她有多少年没听到小狗儿唤她娘了,曾以为这辈子到死都听不到。
可是现在听到了。
叫她如何不激动!
房内二人正在重温亲情,谁都没注意到门外的屋檐上正倒着个人,青寒面色有几分发白,她轻舒一口气,胸口疼痛。
之前的旧伤未愈,现在又动用灵力,她显然体力不支了。
身体摇晃两下,瞬间被一个人拥住,晏苏有些气恼道:“青寒你真是胡闹!”
顾忌到房内的人,晏苏说话声很小,门外有鸟飞过,再转眼,屋檐上的两人已经消失了。
晏苏抱着青寒一路往客栈走去,步伐飞快。
青寒紧紧揽住晏苏的脖颈,见她气恼的模样觉得难得,她撒娇道:“晏苏……”
“晏将军,苏苏。”
各种叫法都齐齐上阵,晏苏不为所动,只是兀自瞪她眼:“老实点!”
她说罢将青寒的双臂从脖颈上拿下,脸色犹如外面的天色,煞黑。
青寒瘪瘪嘴哼一声。
两人迅速到了客栈,灵月也在房内,青寒见灵月小跑过来面露担忧,她轻笑:“我真没想到你连我的结界都能察觉。”
在去长街尽头那家之前青寒在房内施了法,就是怕晏苏醒来。
她既然知晓晏苏的意思就生怕灵月的药方会出差错,这才亲自走一趟,当然也是为了尽快让男人恢复。
只是没料到灵月会感应到结界睁开眼。
更没想到,她会破了自己的结界。
灵月见青寒似是有些不高兴,她呐呐道;“小姐,对不起。”
她泫然欲哭的模样让晏苏的脸色更臭了些,晏苏看向青寒道:“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你说再也不使用灵力的!”
青寒自知理亏,狡辩道:“我只答应救你时不用。”
在去之前,青寒想了很多遍到底该不该去,理智和感情都让她别去,她应过晏苏,她想遵守诺言。
但是若灵月的处方有差错,晏苏的算盘落空,她更舍不得。
她这才抛开理智和感情,只身前去。
万没想到,这就被晏苏抓个正着。
晏苏听到青寒的狡辩更为不悦,她心里烧了火,青寒没说一句话就是在添柴,越烧越旺。
灵月治不好这个傻子,她在想别的法子便是,反正她们一路到京城还有很长时间,不怕没有办法。
但是她不喜欢青寒冒险。
还是因为她。
晏苏的脸色臭级了,青寒给灵月递个眼神示意她先出去,灵月一溜烟小跑出门,听到门合上的刹那青寒才道:“好了,不就治个病嘛,我也没暴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