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稍显凌厉,仿若又恢复皇后娘娘高高在上的语气,欢儿来不及思考就点头退下,也顾不得夜半,拿着令牌就一路往宰相府小跑。
顾采侧目看她离开的背影,垂眸,没再言语。
御花园里,百花齐开,也终到逐渐花败的时节了。
顾采提步往前走,后背挺直,了无遽容。
未央宫里,太监丫鬟跪了一地,寝殿里,晏琼正高高坐着,低头俯视众人,她砰地一声将手上杯子扔在地上道:“皇后呢!”
跪在最前面的太监哆哆嗦嗦道:“奴才,奴才不知。”
晏琼猛地一脚踢翻他,冷声道:“不知道?不知道?呵……”
“来人!”
寝殿里瞬间涌进来无数侍卫,晏琼冷眸看他们道:“都压下去。”
整个未央宫里哀嚎声不断,刺人耳膜,就在纷乱之际有道嗓音干净利落道:“皇上。”
是皇后的声音!
众人顿觉有望,他们纷纷向顾采道:“娘娘救命!”
“娘娘救命啊!”
顾采侧目看他们,和晏琼道:“皇上要找的不是采儿吗,放了他们吧。”
晏琼依旧坐在凳子上,略一挑眉:“放?”
她厉眼看着顾采,手指捏在瓷杯上,咯吱响,她勾勾唇角,眼底不见笑意:“夜半皇后不在寝殿,这些奴才却不知去处,朕留着还有何用?”
“皇后,你去哪了?”
顾采与她对视,泰然自若:“皇上应该不希望臣妾在这么多奴才面前言明。”
晏琼恼恨将手上瓷杯狠狠扔在顾采身侧,她咬牙道:“顾采!”
顾采温和笑笑:“臣妾在。”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气氛顿时剑拔弩张,晏琼双手背在身后,顿了半刻钟道:“都给我退下去!”
未央宫里顿时一片谢恩。
晏琼看顾采的眼神睥睨一切,她往顾采走两步,若无其事道:“皇后去哪了?”
顾采撕破平静的面具,直言道:“臣妾去哪,皇上不是很清楚吗?”
晏琼脸色迅速冷下,她道:“是去看晏将军了?”
“你可真是朕的好皇后。”
顾采与她对视,没被她厉眼吓退,反倒雍容自若,她往前走一步,站在晏琼身侧,道:“皇上,我们就没必要在周旋了,您在采儿身上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晏琼敛起怒气,态度从容,似是在思量顾采话里的意思,她半响没答话。
还是顾采率先道:“臣妾只是有一事不明。”
晏琼道:“说。”
顾采平视她眼睛,这人日日与自己在一起厮磨,日日与自己同床共枕,她却一次都没看透她,那些好听的话不过是用来麻痹自己的,太后病逝那几日,她将自己关在寝殿里寸步不出。
她劝解她走出来。
只怕那时的她正在嘲笑她的愚蠢。
顾采轻笑一声,嗓音落落道:“太后的事情,皇上真的不知道吗?”
晏琼挑眉,似是没料顾采会问这个问题,她没直面回答,只道:“采儿,生在宰相府,你就应该知道,有些事还是不明白的好。”
顾采往后跌一步,手心冒汗,她无奈笑道:“臣妾此刻还分什么明白不明白吗?”
都是将死之人了。
有何分别?
晏琼欣赏顾采这副绝望的模样,她这样,比平日里卖弄风情要美得多。
只可惜,太不听话了。
若是她听话,也许留下的时日还能长点。
晏琼欣赏够了,哼一声,大步走出未央宫。
皇后半夜与人私通被皇上逮个正着,羞愧之下悬梁自尽,皇上大怒,拆了未央宫,丫鬟在皇后的寝殿里发现了太后死的诱因。
一场大变到天明才渐渐落幕。
晏琼并未让人去宰相府抓人,顾宰相自从听了欢儿的话就寝食难安,他担心是不是采儿暴露了什么。
朝中现下对宰相府颇有怨言,若是再被大臣们知晓这些事,只怕他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当即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先看看局势再说。
他这一走,岂不坐实了叛国的念头。
自从采儿进宫后他并未与采儿说过什么,纵使有过那个想法,也没真的做过什么,皇上暂时该不会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