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绍却心思明了,“不行,你现在的能力还不成熟,去了是白白送死。”
“那叔叔呢?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那些人笑话?!”
周绍的平静眼底没有一丝涟漪。
“别担心,我和兮兮的死讯传开的那天,他就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
米哆顺着墙壁滑下来,抱紧双臂低声说:“可我接受不了。”
周绍弯腰摸摸闷闷不乐的米哆,“米哆,兮兮一直说我是个很淡的人,不求名,不求利,只要手里有本书就能把日子过下去,其实,父亲比起我可能更甚。”
米哆抬头,“真的吗?叔叔不是当过常川总局一队的队长吗?那么一个习惯杀戮的能人怎么可能会没有‘追求’和‘心气’?”
“嗯。”周绍直起身体,看着头顶的骄阳,语气里带着隐约的骄傲,“他这辈子只为一件事执着过。”
“什么?”
周绍脸上的笑被阳光打亮,“家人的安危。为了我们他什么都能做,敢做,也愿意去做。米哆,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父亲这辈子没有结过婚。”
“那你是谁?”米哆震惊。
周绍笑道,“我和兮兮一样,都是父亲捡回来的,不过,他给我的爱不必任何人少。
米哆,父亲的确是个能人,他读书的时候能用很少的付出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文学大家,他弃文从武也只花了别人一半不到的精力就成了英雄。
因为太过简单,他反而看的越发轻淡。
父亲正式放弃文学进警局是在捡到我的第二年,因为一次失误,我差点被妖杀死,他才动了这个念头。
如果没有进警局,他现在的成就必定举世闻名。”
“叔叔好伟大。”米哆坐在地上,羡慕的说。
羡慕背后是对养父母的思念。
他们都是普通人,但是他们给她的爱从来都不普通。
那个死去的楚知也也有过温暖的家和平淡的生活……
周绍停顿了一会儿,等情绪缓和以后才又继续开口。
“有一就有二,父亲第二次妥协是为了让兮兮活下去。
多年前,常川也发生过一场人和妖的战争,促成那场战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苏庆昌,在那场战争里,他要除掉的不止是妖,还有关于一个秘密的‘知情人’,父亲也在其中。
他完全可以一个人离开,以他在文学上的成就多的是人拼尽全力保他平安,但是兮兮不行,她是妖,妖是所有人都痛恨的存在,即便有人愿意保父亲平安,也绝对不会放任一个只妖活在他们身边。
权衡之后,父亲选择留下。
家里唯一的佣人和父亲是过命之交,在某种程度上,他对妖的态度都处于中立状态,有他在,有他照顾,我和兮兮的生活不成问题。
那么,父亲要怎么做才能让苏庆昌放过他就成了问题唯一的症结。
不得已,父亲‘疯了’,由此换来我们一家人继续在常川总局的家属院生活,活在苏庆昌眼皮底下,小心谨慎却又安然无恙。”
米哆听呆了,原来那么早就有人为妖这种生物留了生路和温度,那么早人和妖就已经有过正面对峙。
“哥,那次战争死的人多吗?苏庆昌要保护的秘密是什么?”
“这次是第三次,我替他做的决定。”周绍没有理会米哆的疑问,继续说:“父亲年纪大了,他跟着我们或许能多活几天,几年,可是我们的危险和压力会成倍增加,这绝对不会是父亲想看到的结果,所以,我替他做了决定——乔兮死了,贺归远也死了,他哪里都不用去,留在家就好。”
米哆压下心底的疑问,反问周绍,“那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叔叔老了老了,还要被人硬推上台演一个小丑?”
米哆越来越看不懂人心了,人主宰万物,可人怎么就没有包容万物的心?
周绍伸手抓了一把阳光,然后把手掌在米哆眼前摊开。
“米哆,看不到的未必就不存在,摸不到的未必就没有温度,人这一辈子能坚持下来的事不多,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选了一样,就不该左顾右盼,有时候,盲目的信任会比清醒的选择轻松很多。”
米哆瘪嘴,“听不进去,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