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回城途中的许花朝在途中解下一匹快马,日以继夜匆匆赶回邺城。
幻逸散的药效十分凶猛,许花朝只觉从涌泉穴一拥而上的寒气如钢针冰刺,浸得她的心肠都要变得麻木不仁。
流萤随许花朝启程始,便监视着沈绿的一举一动,回到邺城之后,长辞一个时辰拜见了四次,可许花朝却闭门不出,不知道在做什么。虞人本想如约将这封信交给许花朝,可见许花朝有些古怪便愈发犹豫,只向长辞以字询问那幻逸散的功能。
长辞本是受人之托,全然没有想到许花朝竟是要自己吃,志真正在冯晟房中诊脉,出院子便被长辞捂住嘴,拽到僻静处询问,“那幻逸散可有解药?”
“我也是翻阅古方配得药,那幻逸散到底为何物,连我也不知道。”志真不悦长辞无礼,语气并不愉快,纳闷道,“你那日拿刀逼着我配药,如今又掐着我的脖子逼我要解药。我虽只是小小医倌,却也并未微贱至此,令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长辞这才松开志真的领口,叹道:“我一世情急,莫怪莫怪。”
志真走开几步,忽而转身问道:“你再不说这药是何人所用,我就真的不帮你了。”
长辞微怔,又连忙摇摇头,警惕地退了一步,生疏地拜谢道:“你仁心仁德,是个好人。只是此事危险,你若是知道太多,怕是项上人头不保。”
志真佯装害怕,紧退数步,半晌却只笑了一声便挥袖而去。
虞人立在许花朝门口,心想长辞不知能不能打听到消息,将那信封揉来揉去,终于忍不住拆开了信封,她看到信上的字,吓了一大跳。正巧许花朝开门,见她在看什么便道:“鬼鬼祟祟的,怎么了?”
她见虞人将手中信握在掌中,神色惊慌,便伸手道:“什么?给我。”
虞人心中百转千回,念着许花朝的苦心,又怕她一步错步步错,心一狠,索性将书信烧去。灰烬飘在空中,掠过两人的面前,许花朝的目光迎风而逝,索然无味道:“算着时辰,她也该到了,你在院子里候着吧。”
天空中寒鸦不绝,虞人心里慌得要命,想着信里的内容越发不安。
沈绿是四更天抵达邺城,她只带了白术和厉聘婷两个人。
许花朝的房间里一股药腥味,沈绿一条腿踩在椅子上,望着榻上的许花朝道:“我觉得你说得事情很有意思,我可以帮你,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可以。”
沈绿转了转眼珠子,忽而含笑道:“我让你杀了霍轻瞳,你也答应?”
“凭你,还杀不掉她。”许花朝唇角淡淡的微笑,下一瞬的话,却让沈绿的笑意渐渐淡去,忽而扭头看向厉聘婷,低低地说了句:“你听到她说什么没,她疯了吧?”
虞人在外面悄悄偷听,许花朝说的下半句是:“可如果是我,就能取了她的性命。”
外面的练兵的声齐整有力,虞人一时没忍住推门而入,沈绿见到虞人,忙示意厉聘婷上前,她很轻易便将虞人抓到了手畔,沈绿遂翘着二郎腿,笑道:“小东西,我们又见面了。”
“喂,你去哪?”沈绿正说着,忽然看到许花朝穿好了衣裳,匆匆出门。
许花朝头也没回,道:“见师父。”
冯晟在大帐中议事,忽见许花朝闯入,众将领都知眼前的女子是主帅的爱徒,故而未曾为难。冯晟扶着额头看着桌上的防御图,嘱咐众人先下去,才道:“宛城失守,我不去寻你,你倒气势汹汹来寻我的不是?”
许花朝森森一笑,开门见山道:“那天在暗室内,你看到我了吧?那幅画里的影子是你,你附在了冯晟的身上,蛊惑人心。”
冯晟的手指微微一顿,转瞬露出一抹笑:“你说什么?”
“我不管你要灭天地还是诛鬼神,只要你能放过她,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许花朝的声音渐渐抬高,颇为镇定。
“哦?”冯晟不再伪装,他往后倾身慢慢倚在靠椅上,背后的黑狐皮毛在背后熨得身体滚烫,悠哉地问:“你拿什么保证?”
“沈绿的傀儡术可操控鬼魂尸兵,虽比不上当年睢鸾,却也不容小觑。我们是姊妹,她会听我的。”许花朝淡淡地说,一点也不像是一场生死攸关的谈判,她顺便挽起自己的袖子扫了一眼,凄然道:“你已经将昔日蠡国的鬼将派往周遭各国,此时众国国君被你操控着,酆都根本不敢大肆出兵人间。你之所以还不出兵攻入酆都,顾忌的不过是黄泉之下那个人,而我知道怎么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