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别扭点总是这么奇怪。
肖爻漫无目的地想着,不防一个急刹车,一车的人往前倾,她握着竖杆倒是无碍,一旁的温颜晃了晃,刚站稳又被突然的起步弄个措手不及,快后撞到别人身上,肖爻一点也不愿她和陌生人接触,及时地扶住了她。
肖爻这一扶,像是抹掉了什么东西,刚刚还一脸高冷的人又笑容明艳地拉着她讲话,根本停不下来的节奏。
傻。肖爻勾起嘴角,眼神柔和了不少。
温颜觉得不公平,已初具风情的丹凤眼一眯,“怎么你每次回家带个手机钱包就够了,我还要大包小包。”
可不是吗,换下了臃肿的运动系校服后,肖爻穿着修身的驼色尼大衣,紧身裤,马丁靴,一身清爽地站在那儿,高挑身形,精致美颜,气质温润,像是要去参加聚会一样。
“我哪里只带了手机钱包,”肖爻似乎不屑地睨了她一眼,“这不是还有个人吗?”
“我还需要你带?”温颜并不服,“因果不成立,你就承认你懒吧。”
“哦,那有什么需要带回家的?”
“衣服鞋子。”
“家里有。”
“小镜子木梳子护手霜润唇膏。”
“我天生丽质不需要外物肯定。”
“…还要脸不,书总要带的吧,上来就期考了。”
“你会看”
“……”温颜迟疑了一眼,义正言辞道:“态度!态度决定一切,你这同志心思太狭隘了,简直朽木不可雕。”
“闭嘴,你的包在我肩上。”
“…哦。”
一路吵吵闹闹地过去,时间也不是很漫长。
她们的家在同一条巷子,只不过一个是巷尾一个是巷头,路口分开后,肖爻慢慢地沿着长街走,青石板的路面沧桑依旧。
握着兽头铜环,推开厚重的木门,穿过庭院,庭中老槐树上的鸟窝依旧,一缸水结了冰,睡莲沉在梦里,华发的老人还在堂前敲打着墨泥。
“爷爷。”
“回来了啊,”肖慎露出一个爽朗慈祥的笑容,手下动作不停,“饿了吧,厨房刚做了糕点,先去吃一点,等你爸妈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嗅着熟悉的墨香,肖爻安心了。
她整理了下架子上各色各样的墨砚,陪着老爷子说了些话,才依言去厨房拿糕点。
将盘子放在原木桌上,打量了一番住了三十多年古色古香的闺房,不自觉地想起老人去世时的场景。
老人是寿终正寝,九十的高龄,算得上是喜丧,吊唁会时儿女子孙。徒子徒孙。街坊四邻都来了。
她依旧记得老人去世前的一天,躺在庭中藤木摇椅上惬意地享受着午后阳光,手中握着木雕烟斗,没有一点衰败的迹象。
他对着久未归家的孙女感叹道:人呐,活着要顺心意,做事别回头,非必要。莫强求,得个自在游。
老人活得并不顺遂,但是心态乐观,他是按着自己的法子活的,有时候倔得像是独自一人披荆斩棘地对抗厄难,也不会让儿子孙女按他的愿望接手他的事业,开明沉稳,如大山一样厚重。
他也许是看出了孙女的阴郁,也许只是一句简单的告诫。
然而当时的肖爻确实因为某些原因在痛苦,在避免回到这个镇子,回到这个太过熟悉的地方。
她画了个牢,把自己框里面,把世界框外面。走不出,逃不掉。
肖爻躺在床上,望着上面的花卉雕刻。
重来一次,有什么意义么?
她不认为自己会改变选择。她当时做出的决定不一定是最合适的,但一定是最正确的。
肖爻无法拥有温颜,这是注定……
☆、重生进行时(4)
肖衍先生和佘缘女士在古镇最热闹的大街上开了一间特色风情餐馆,一个兼职书法家,一个兼职旅游专栏的写手,时不时地挂了牌子来场为爱远行,故收拾行李的速度特别快,早上天蒙亮,两人就把肖爻从被窝里挖了出来,风风火火地上了飞机。
肖爻望着外面灰暗的云朵直打哈欠。昨夜睡得太晚了。
十六岁的肖爻决定为自己的文学梦奠定基石,带着故事在某高人气的小说网站上注册了作者。
但是她不知道那个网站上随便拉出一篇就是百万字的大长篇,也不知道最受欢迎的其实是种马。赌石。宫斗。升仙。我命由我不由天,自己的严肃文学扑了街,死得别提有多默默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