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会饿死，会被欺凌，会迫不得已时被警察送回家。
但并没有，这个世界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恐怖，她自己也好像……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一无是处。
她弹琴比不得还未成年就获得世界级钢琴比赛冠军的表姐，却足以让琴行的老板给她一份钢琴代教的工作。她读书比不得年纪轻轻就成为物理博士的表哥，却足以用精巧的文字写出让老板满意的广告词，足以用心算算出销售的折扣价。
甚至有很多人夸她漂亮，她的容貌在他们家明明是最为普通的那个。
她享受着这种称赞，觉得浪费了那么多年，她终于变得快乐。
后来有模特经纪公司找到了她，说她是衣架子，是现在最吃香的仙女系超模。有那么多专业人士突然聚集到了一个屋子里对她交口称赞，贺九霄没有理由不接受这份工作。
因为他们说她可以站在世界的舞台上，被全世界称赞，被全世界羡慕。
整个世界都开始闪闪发光。
“我做到了，对不对。”贺女士低头抠着她纤长手指上的指甲油，故事说到这里，并没有应该有的高兴语气。
“你很棒。”乔轲说。
贺女士抬头笑了笑，眼神纯真又哀伤：“但是每年的冬季，我又会被打回原形。丹顶鹤的迁徙季，我们化人后虽然不用再长途迁徙，但是传统以节日的形式保留了下来。每当迁徙季到来，我们必须回家相聚，走亲访友。”
“嗯，就像我们的春节。”乔轲深有感触。
“嗯，我特别害怕。虽然他们不会当着我的面说，但是我知道，在他们心里我仍然是最没有出息的那一个……”贺女士把指甲油抠下来了一块，“我们家每年都会做照片墙，我大概是脑子又抽了，所以才想拍鹤立……”
贺女士及时地刹住了车，心虚地瞄了眼坐在对面的野吉。
野吉正专心地看着她，被她一望，脸又红了红。
贺女士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嘴张了张道：“对，对不起。”
“没关系。”野吉回得很顺口。
没想到原谅来得这么轻易，贺女士吸了吸鼻子，一瞬间感动又委屈：“我真的好笨，我想着，拍这种照片告诉他们，虽然我吊在鹤尾，但是还是可以做鸡头的……”
“咳咳。”乔轲假咳了两声。
“啊，不不不。”贺女士赶忙说，“我做不了鸡头的，像野吉这种音乐天才才是鸡头……”
乔轲没忍住，转过头笑了笑。
喵叽就卧在她身边，和她眼神对了个正着，一副“你很无聊诶”的表情。
乔轲伸手撸了撸它的脑袋。
“我不是。”野吉接了口，“我就是随便唱一唱。”
“随便唱一唱都这么棒！”贺女士兴奋道，“我看了你的视频，你太有感染力了！你是当之无愧的鸡头！”
“不敢当不敢当，你才是。”
“你是！”
“你是。”
“咱不争这个了。”乔轲伸手阻止了这场令人心情复杂的争论，找了个重点讨论，“所以，贺女士，微博的照片不是你发出去的吗？”
“不是我发的，一般都是助理发微博。他们嫌我发的……嗯……”
“你的私人邮箱助理也有？”
“她没有密码，但是我的经纪人有。”
乔轲顿了顿，如果说贺女士傻到不清楚这些照片公布后带来的影响，那她的经纪人最清楚的就是这些了，答案昭然若揭：“那就是你最近缺曝光率了哦。”
“是，有点。”贺女士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一场误会。”乔轲站起了身，觉得终于可以向双方交待了，“贺女士的经纪人利用这些照片炒作，大概也是认出了野吉。野吉你如果生气的话，可以告她侵犯你的肖像权。”
“我不告。”野吉依然回得很迅速。
乔轲笑了：“那这个事……”
“我会删照片。”贺女士站起了身。
“没必要。”野吉看着她，“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嗯？”贺女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走到了野吉身边坐下，“什么办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