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雁雪压住胃里的恶心,跟在贺昆槿身后,“也就是说,那凶手绘好图案,点好蜡烛,下好迷药,在他们体内种下火种,自己便远远离开了;待血迹干涸,蜡烛燃尽,火种这才自行弥漫,将祭品们活燃;等火烧尽了,他又回来熄灭了灯盏?可既是燃烧,烛泪又怎会保持着最初落地的样子?”
“因为温度不同。不知为何,燚教触发的这种自燃,温度要比正常的火焰低上很多,以至于人被烧尽了,周围的环境却完好无损。就如那日一样,地板和床褥不也是毫发未伤?而且……这些人应当不是作为祭品而被烧的,而是作为被惩戒的教徒。因为这血阵图……是专门用于惩戒教中大罪之人的……”
“大罪之人?”
“嗯,火焰是燚教至高无上之物,因此只有教徒才有资格丧生火海,其他人大都是……”贺昆槿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东西拍散,“我们还是出去罢。”
哐啷,大门关闭。四人低头沉重地走出,迎上了秦烁等人疑惑的目光。在那两名官吏向秦烁细细汇报之际,贺昆槿独自靠在一棵大树旁,整理起了思路。
丁驸马死于公主府偏院,多了的蜡烛,半成的阵图,两个坛子,不起眼的褐色痕迹,桌案,密室,胖猫;驸马贴身婢女,精神失常地逃回公主府,晕血,自燃,口中呢喃着惩戒;燚教徒集会地的惩戒血图与满地骨灰,迷药,灯盏。这一切是否相连?若是相连,又是以何种方式连系在了一起?为何会在祁国使团来访之际发生此事?做下这一切的人又有着何种目的?
贺昆槿很清楚,无论是出于对案情的直觉,还是源于自己近日来不明意义的预知梦境,事情都还没有结束,这一切定还有着足以让自己猝不及防的后续。她有些慌,又有些急。
“舅舅可是能查到这些日子里进出了此处的人,以及这些死者的身份?”一坨积雪从树上落下,敲在贺昆槿脚边。
“很难……”瞧了瞧四周,确定并没有他人靠近,又将目光落在了柳雁雪身上。
“舅舅但说无妨,阿雁是自己人。”
阿雁?秦烁挑了挑眉。这俊俏的雪公子竟就是自己侄女的妻子?不由自主地将柳雁雪打量了打量,直到贺昆槿干咳了两声,这才意识到不妥,“额,阿槿你是最晓得以前我们大安与焱国的关系的……因此这些燚教徒……”
“舅舅的意思是,我既作为质子被送往了焱国,大安也就变相成为了焱国的属国,而这些燚教徒也得以格外猖狂?”心头很是不快,被柳雁雪捏了捏指尖,这才舒服稍许。
“没错,以往我们大理寺乃至各地衙门都是不会插手燚教徒的事儿……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手下的人查了许久,却没寻到半点那婢女的踪迹,因为他们习惯性地将这与燚教相关的地儿给忽略了……所以……”
“所以哪怕是现在去查有谁来过此处也都是徒劳?因为大理寺根本就没有相关的人手和途径?既如此,我……”或许可以用雪茗谷的资源帮忙调查。柳雁雪看着贺昆槿,用眼神传达着剩下的意思。
“多谢。”在只有两人能瞧见的角度做了做口型。
“今时不同往日,现今祁国已是大安的属国,燚教也已成了祁国的禁忌,还望舅舅能尽快设法将此漏洞补上。当然,我自己也会上疏父皇,着手处理各地相关疏漏的。”
“是。”
作者有话要说:
目测下一章要发糖?
(炭烧味儿的糖)
第25章 相救
“阿全回来了。”妻子伸手接过丈夫递来的大衣,“怎样,今日的公务可还一切顺利?那个传遍京城的丁驸马遇害案,可是有眉目了?”
“哎,甭提了。你若是见了今日那景色,估计晚饭就免了。那黑乎乎油腻腻的一地啊,我鼻子里到现在都还留着那黏糊糊的碳烤味儿,全是人!”他提起桌案的茶壶对口灌入,“怎么是凉的?”
“全是人?”妻子接过茶壶,打开盖子瞧了瞧,“怎会是凉的呢,刚烧好的。瞧,还冒着热气呢。”
“嗯,全是人,十八个人,烧成那样的。什么迷药、血图、祭祀、惩戒,燚教徒果真都是些疯子。那冀王殿下也真不愧是从疯子堆里回来的,看着那场景还能面不改色地分析,旁边那个雪公子也不是个一般人。”伸手摸摸茶壶,“对啊,冒着热气着呢,怎会摸起来这么凉?敢情是这天太冷了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