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沈云华用棉布沾了水,小心地将那点血迹擦拭干净,又准备包扎。
“阿姐,不用包了吧?只是米粒大的伤口,哪有那么娇气,平白让父亲母亲担忧。”
“你也知道。”沈云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你不愿让我看直说就是,我还能强抢不成?不包到时候感染了,你至少戴一晚上吧。”
“是。”沈云梳苦着脸,她本还打算再练一个时辰字呢。
陈婉茹今个打扮的风格似乎与以往不同。松花绿的绣花长裙,鸭卵青的织锦斗篷;嵌珠珊瑚蝙蝠花簪,白银缠丝双扣镯。庄重的不似青葱少女,素净的压下了明艳的姿色。
“沈小姐,这是我的回礼。”
沈云华听到她生疏的称呼,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没有伸手去接。
“婉茹姐姐……”
“妾担不起沈小姐如此称呼。”陈婉茹微微侧身,执意将木盒递过。见沈云华哀戚的神情,幽幽一叹。“沈小姐早该想清楚的。我陈氏婉茹自认平日虽为人谨慎了些,但对你们三人均是真心相待。你因为一句话,不问缘故便与我断交也就罢了,秀莹何罪之有?你若真那么看重那位妹妹,我给你指条明路:去恳求你母亲将沈二小姐记作嫡女,不就无碍了吗?沈小姐有何难言之隐?”
沈云华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她张口欲解释,陈婉茹却把盒子塞入她手中,转身便走。
“婉茹姐姐……云华从未怀疑您与秀莹妹妹的真心,只是,有些不大习惯平日过于疏离的话语罢了。这次确实是我有错在先,没有为你们着想,请姐姐万万恕罪。”
木盒上雕刻着华美的花纹,且用名贵的香料熏染过。没防备地接过,一下觉得有些沉。
“罢了,云华。你我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我没有难为你的意思。”陈婉茹看着她眼中的点点星光,继续说道。“然而我们回不去从前了。”
“为什么?今日起,我们可以试着像密友一般相处……”
“道不同。”陈婉茹顿了一下,“更何况我已到二八年华,明年不会再来东陵了。若你有心……替我照顾秀莹吧。”
沈云华身子颤抖了一下。是了,婉茹也到出嫁的时候了。
那晚,沈云梳主动找到长姐,将自己心中的盘算和如何跟绮罗郡主说的一同告诉了她。沈云华听完了沉默了许久,方说道:“正如庄二小姐说的那般,这是造福万千女子的美事。即便没有你,我亦会全力支持。我觉得这些事不妨与先生们商量一二。常先生对我还算赏识,施先生对你也很是喜爱,二人在外都是素有清名之人。若她们愿意出言,定然有更多人信服。”
两人边用着膳食边商讨了许久。碗碟撤下,沈云梳轻啜了一口清香的桂花茶,却听长姐问道:“梳儿,你可愿意……记在我母亲名下?”
她之前并非不想让梳儿成为嫡女,只是心里清楚这已经触及到了母亲的底线。梳儿前些天出了风头能被宽恕,是因为母亲认为她还“威胁”不到自己。但按这个苗头发展下去,梳儿若也是嫡女可能会盖过自己的风头,而这在母亲看来绝不可饶恕。
沈云梳一愣后直直地跪倒在地,望向沈云华:“阿姐的美意,云梳万分感激。只是……虽然岳姨娘早丧,小妹还依稀记得她的模样。如今姨娘母家已经没人了,我怎能自私地绝了她唯一的念想?”
沈云华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心中叹气。小妹的回答太镇定了,反让她怀疑梳儿是怕自己为难才这么说的。
“梳儿,你也知你是岳姨娘在人世间唯一的牵挂。你过得好了,她就能安心阖眼了。我们女儿家可不比男子,嫡庶之分便是霄壤之别。”
沈云梳却执意不肯:“小妹已下决心,请阿姐不必再为我挂心。”
“好吧。”沈云华叹了一口气,月音在一旁轻轻按摩着她皱起的眉头。“天色已晚,你先回吧。”
“小妹……知阿姐心意。”
“嗯。”
接下来几天沈云华试着去找陈婉茹和舒秀莹,陈婉茹却一直冷眼相对。不仅如此,听闻她和舒秀莹也闹翻了。对于一向有长袖善舞之名的陈家长女来说,实在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