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哭都是小小的声,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极力把自己缩在最小,最好没人注意到,这样才不会有危险~
“乖~莫怕!姐姐在这儿~”颜厝捂住景颜的耳朵,疼惜的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她曾跟随沭风上过战场,原以为战场上的短兵相接已经是残酷,如今才知道,还有比那更残酷更血腥……
“咳咳~”谢离轻咳,浅笑着伸手招呼景颜,“颜儿,来我这里~”
景颜只顾害怕的发抖,自动屏蔽了外面所有的声音画面,使劲贴在颜厝的身上,不管这人是谁,此刻只要能让她依靠,她就如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放手~
“前辈!”颜厝小心的拖着景颜往谢离身边靠了靠,让谢离能伸手够得着景颜~
“别怕了!”谢离柔柔的抚摸着景颜露在外面的黑发,“这是最后一次了,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谢离!”凌寒汐蹲在谢离身边,看着被谢离抱在怀里的景睿心中诸多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姐姐的孩子,不应该是大璟的长公主吗?何时变成了这小娃娃,是不是景纹那骗子又在骗我?”
“二公主~”谢离此刻那有什么心思与她解释那么多前尘往事,认真的看着凌寒汐,“个中种种,来日属下必当对你解释清楚,现在,属下着实不想说。”
凌寒汐目不转睛的盯着谢离,谢离一片安然,眸光波澜不动,“哼!”凌寒汐收起逼视,她知道自己比冷静是比不过这个人,大抵跟在姐姐身边的人都有一身好本事,若有若无的勾起嘴角,“我只道只有姐姐被那大璟的骗子所惑,一直执迷不悟,想不到不过二十年你竟也心系大璟~~”转过身子冷眼看院中各种厮杀,还是忍不住说出心里话,“若是从前,巫师见到这般情景怕只会是得偿所愿,这大璟自相残杀,伤的越重于我们乌衣族越是有利,如今你怎么能如此挂怀?”
“二公主~”谢离微叹,心中始终是对凌寒汐有愧意的,也知道当年凌寒汐不过年幼却遭灭族之难心中对大璟是真的刻骨的恨着,“属下之心,未变!”
“哼~那样最好!”凌寒汐低着头冷笑,不置可否。
谢离心里沉沉的,连叹息都显得无力起来,或许真的老的,明明二十年忍辱负重苦心经营念念不忘复仇,恨不得屠尽所有中原人,让他们也知道灭族的滋味,现在心却倦了,那种极端决绝的感觉恍惚已经上一世,如今只想着把所有的恩怨赶紧了结,那些蹉跎的岁月,那些辜负了的人,只愿余下的时光,岁月静好~
伸手搂住两个孩子,心里苦的像化不开的浓雾,那场恩怨,纠缠了两代人,个个不得安宁!若不是自己为了复仇,对凌寒羽隐瞒那么多,如今她何至于落得这个地步?
这人本该恣意放纵流光溢彩的一辈子,彻底毁在所谓的爱人、朋友和亲人手中。
凌寒羽身在混战中,出手如风,热血沸腾的岁月像是很遥远的事情,那个时候她有那么不甘寂寞,好胜、张扬、放肆,越是有挑战的东西她越要尝试,醉心于一次次的打斗,畅快淋漓,桀骜的看着整个江湖被她搅得风起云涌,心中才是豪情万丈,意气风发。
今日的对决,还是畅快淋漓,却是畅快淋漓的恨,畅快淋漓的要杀,整个骨骼都像是活泛开来,双目只盯得住眼前这个男人,她从未把他放在眼里,即使是在被迫嫁给他那日,心中恨的,只是景纹的失约欺骗,恨她的薄情寡义,这个男人,不过是呆在那个位置,被景纹讨好谄媚的道具,是景纹捅进她心脏里的尖刀,她不在乎被尖刀捅透心脏,只在乎握着那把刀的人~所以,在那夜她轻而易举又毫不留情的摧毁这男人的所有尊严——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世上,除了心系之人,哪个能伤得了我!
二十年来,她安分的呆在皇宫,不过是逃避那场不堪回首的背叛,独居凤仪宫与呆在哪个地方都没有区别,不过是一场避世罢了,从没有想过这个男人能奈何得了她。
她是乌衣族的少尊主,自出生便是乌衣最骄傲的太阳,骄傲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自信到除非自己甘愿,无人奈何得了她。
这个无用男人,于她,不过是不自量力的小丑,再尊崇的身份,不过点缀。
今日,才意识到自己的自负,他伤不了自己,却可以借着那点缀伤了太多人——景纹、谢离、景睿、还有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