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_作者:悠扬萱草(29)

2018-04-01 悠扬萱草

  “户部章侍郎的长子章敏之,兵部许侍郎的次子许攸辞。”

  周牧宸点点头:“皆是少年才俊。”

  “为什么不留着沈家兄弟帮手,不是更趁便些?”周牧翼年满十三,多跟着大将军学艺,于朝堂之事甚远,难得开口也只因和沈家兄弟自幼相熟。

  周牧笛睨他一眼:“总要避些嫌隙。”

  “噢。”周牧翼应了一声,似懂非懂。

  膳罢撤下席面,又摆上时鲜果蔬,牧白牧翼略坐了会,遂起身告辞,郑暄令人给他们兄弟带上几色御膳房新出的点心,周牧笛眨眨眼,福了一福,也告退了。

  一时出得门来,小团子小果子并周牧翼的两个小内侍皆在廊上候着,看兄弟俩出来都躬身往两旁退开,两人并肩朝殿外走去,牧翼有些艳羡又替牧白欢喜:“三哥这次差事办得好漂亮,父皇定会厚嘉奖赏。”

  “待你年满十五周岁,亦是要为父皇分忧的,如今好生学艺,届时三哥看你誉满而归。”牧白展眉望他,笑得清朗。

  牧翼眼睛晶亮,用力点头:“嗯!”

  回到泉清宫,书瑶碧玥领着一众宫人侍从跪在门内院中,恭迎牧白归来。众人都听说殿下此行甚得圣主龙心,纷纷道贺,眉目间尽是喜气。

  周牧白抬抬手,众人起身,迎她走回内殿。碧玥带两个丫头伺候她摘去环佩,换下大衣裳,偏殿浴池里已备了水,十二扇通天落地的暗纹鲛绡四面垂落,屏退左右,牧白将自己沉入温热的池水中。在宫外这些时日,没有一刻放得下心,只怕一个不慎,将这惊天的秘密泄了出去,可怎生了得。

  她揉揉眉心,轻叹一声,水滴从指尖滑落,沿着脸颊坠散在靡靡花瓣上,粉白淡红,一室馨香。

  锦钰宫中,皇帝留太子对弈,郑暄看了一会黑白子,道乏告罪,自回寝宫歇息,将内殿留给父子二人。

  棋盘上落子已半,周凛抬眼望着太子认真的眉目,这孩子出生时他还征战在沙场上,回来看到他那么一小团,抱在手里是初为人父的喜悦,一晃眼,却已和自己比肩了。如今,他也有了自己的儿子,那小小的孩儿粉雕玉琢,就如他当年的模样。

  “父皇?”周牧宸抬头看见皇帝望着自己出神。

  看棋盘纵横,周凛再落下一子。“适才你母亲说,牧白这次出宫行走,一去就是大半年,回来眼看着消瘦了不少,他不比你们,身边没有母妃,也没个梯己,你做兄长的,多照看些。”

  “儿臣晓得了。一会儿就让内官将各季的节赏送到泉清宫,父皇上回赐我一件镶了银貂软毛的披风,年节前我已让人送去了琼州给三弟御寒。”周牧宸恭敬回答,想了一想,又道:“只是儿臣想着,三弟如今也大了,是否要相看大族闺秀,转过秋天他年满十六,便可册立正妃。少年夫妻,情深爱重,向日冷暖,也好有个体贴的人。”

  “你倒和你母亲想到一块儿去了。”周凛淡笑,“可有合适的人选?”

  “弟弟妹妹的婚事自来有父皇母后做主,儿子不敢擅议。”太子略低着头,长眉入鬓。

  周凛执一枚白子,封了黑子的棋路,“你可知何以你娶的是萧国公的女儿,牧野娶的却是已然没落的肖家之女。”

  太子眉心一跳:“历来皇子封王,都不宜与权臣从往过密。”顿了顿,再缓声道:“父皇是为儿臣筹谋。”

  “听你母亲说,沈太傅的孙女儿曾做一琴曲赠予牧白?”

  “此事儿臣听牧笛提过,那是沈佑棠的亲妹,颇有才女之名,擅奏七弦琴,师从舞大师,七八岁时一曲鸥鹭忘机名动京城,后来舞大师病重,欲求我藏珍阁古琴曲一观,牧白得了古琴曲后赠予沈家兄妹,又请裴太医到府为其诊治,终得痊愈,想是沈家兄妹感激于心,做了琴谱赠之。此事也曾禀告于他们的父亲,沈大学士。”

  “原来还有这段渊源。”周凛点点头,“牧白自小情义极重,且悲天悯人,当年我落魄海平镇,他与我素不相识,却为救我倾尽所能,我曾问他有何心愿,他竟说,只愿这世上再无如他父母般冻饿致死之人。”

  “太傅常与我言,三弟才情天分极高,又是肯下苦工的,将来出可为将,入则为相,望我能推心待士,方能驱驾英才。”太子没有说出口的是,太傅还曾密与他言,三皇子深受皇恩,却非皇家血脉,决无嗣位可能,却能助他天下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