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爪子太小,还戴不了,只得用双手抱着,看了又看。周远誉见他欢喜得眼睛都亮了,自个儿也开心的。
郑暄招手将他叫到跟前,问了他好些话,看他仰着粉嘟嘟的小脸蛋一句一句答得认真,也是爱得不得了。
半晌放他下来,沈纤荨上前接过孩子,让他与太子哥哥玩去了。
璐姑姑带着两个小丫头过来,捧着许多赏赐,太后又嘱咐小夫妻俩好生抚养政儿婳儿,牧白和纤荨一一应了。
正喧闹着,外头唱喏,皇帝也来了。
一殿的人都请了安,皇帝只给太后行了礼,笑说前朝事毕,听得锦钰宫中热闹非凡,便赶了过来。
他说着望向一旁的两个孩子。
锦钰宫暖阁的桌案上搁着御厨做的各色宫点,金丝卷儿椰汁糕,一样一样都做得精巧可爱。周远政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睁着乌黑的眼睛哒溜溜的看,周远誉坐在楠木的环椅中,将他抱在腿上坐好,捻了一块芙蓉饼儿掰小了喂他。周远政乖乖的含在口里,转回头对哥哥笑出几颗小白牙,“谢谢皇兄。”
周牧白正待唤他过来给皇帝磕头,皇帝抬手止了,笑笑道,让他们兄弟俩玩吧。这般儿,就很好。
他的笑容浅淡,眼神却深深的。隔着十余步的距离,就这般望着那两个小孩儿,望了许久。
梨香小苑的梨花都谢了吧,如同那一年的暮雪纷飞,缥缈惆怅。
若初,我们的孩儿三岁了。他即将远离这是非难辨的朝堂,到海阔天空的地方去。若初,你可欢喜?
三日后,睿王阖府启程离京,远赴就藩。
一千府兵开道,王府的百余辆车驾居中,再有一千府兵压尾。车驾浩浩荡荡,引得沿途无数百姓争相围看。
周牧白没有骑马,与沈纤荨一道坐在金鞍五驷的宝顶大车中,缓缓往城外进发。
车驾行过维明大街,街角高大的白玉兰树飘来幽幽的香气。她撩起车上浅黄色的蔓帘,往外头瞧了好一会。
身边一只柔软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回过头来,是沈纤荨柔柔软软的笑。
“我总陪着你。”她望着她道。
牧白收拢手指,与她十指相扣,也浅浅一笑,声线如窗外明亮的阳光:“方才我在想,七年前,我就是从这条大街上去的沈府,花轿彩礼,也是从这条大街将你迎娶回来。今日再与你同行与此路,我是何等之有幸。”
何等之有幸,经历了那么多是是非非,经历了战乱别离,你依然陪在我身边。
车辇离开城门不久,前方一个亲卫策马奔了回来,在车驾旁回禀道:“殿下,有个白衣欲求殿下收留。”
牧白听他语中有笑意,展了帘子侧头一瞧,沈岚一袭素衣,骑在马上笑问道:“殿下,草民无官无职了,可能收容否?”
牧白哈哈大笑,“你怎的来了?”
沈太傅辞世,沈家父子叔侄一律丁忧,是暂解了官职的。想到睿王就藩,兹事体大,沈琪轩与沈琪轲一番商议后决定留下长子嫡孙的沈佑棠,在宅中丁忧守满一年,二房里的沈岚不是承嗣之子,便带了家中数十家丁,等在城外,要陪同睿王一道往云州。
周牧白与沈纤荨听他三言两语说罢,自然欢喜,可还没好好叙几句,沈岚忽然着急道:“殿下,你随行可带着大夫?”
周牧白眨眨眼,还当他哪里不适,言道:“裴家祖辈世居海平郡,裴太医多年未得回乡,此番孤王往任,裴太医求了陛下让裴越同往,陛下应允了,裴越此时就在后头不知哪辆车里。你稍待,我让人传他来。”
“那极好!”沈岚在马上几乎跳起来,拽着马缰,控得马匹原地踏了几步。
沈纤荨在车里听得分明,担心兄长,因问道:“岚哥哥可是哪里摔着了?”
“不不不。不是我。”沈岚叫道:“是路上遇着个人家,有老有小,那小孩儿不知得了什么急症,哭得小脸儿都紫了。她娘亲着急,又寻不到人,一家子在路旁哭呢。我看到就想帮帮他们。”他侧过头,带着古怪神色说了句:“那年轻的小妇人让我往城门寻来,说今日有贵人出城,定能帮到他们的。我想着,她说的,该不会就是殿下与王妃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本想着十二点之前更上来的,好与小伙伴们说声冬至快乐,岂知一写就写到了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