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phie发现中国人的牙是世界上最灵活最多才多艺的工具。看彦儿剥栗子是她极为喜欢的一个节目。彦儿用牙轻轻地顺着某个方向一点一点咬开栗子壳，然后轻轻一掰，一颗完整的栗子仁就滚进彦儿的手心。彦儿摊开手掌，Sophie伸手捏起那枚小果仁塞进嘴里。如果不当心咬断了栗子，彦儿就把碎掉的栗子塞进自己嘴里。整个吃栗子的过程被拖得很慢。Sophie特别享受这份情调和亲密。
“Sophie，你这次回来好像有心事呢。”彦儿摊开手掌递给Sophie一颗栗子时像是不经意地问。彦儿虽然冷淡，但是从来不迟钝。
Sophie捏着那颗栗子，听见彦儿的问话，便没有塞进嘴里，低下头去，似在犹豫要不要说。
“Sophie你可以不用说的，我只是随便问问。”彦儿赶紧补了一句。
“我这次回去见了Nicole，就是我以前的partner，呃，就是伴侣。”Sophie停下来看着彦儿，似乎要看看她的反应。但是寇彦儿继续剥着栗子，只是点点头，示意她正在倾听。
“Nicole生活得很好，她重新结婚了，而且如愿以偿地怀孕了。”Sophie苦笑了一下。
寇彦儿停止剥栗子，有些吃惊地看着Sophie，“怀孕？”
“我们在一起时，她就一直想要孩子，我们试过几次，都不成功。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她说我的情绪影响了她。”Sophie玩弄着手中的栗子，陷入沮丧的回忆。
Sophie很少有这样的模样，寇彦儿放下剥了一半的栗子，把手放在Sophie的腿上。手掌的温热安抚着Sophie。“你们怎么了？”寇彦儿是晕的。
“她责备我没有诚意，责备我做得不好。所以导致她不能受孕。”Sophie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承认，我是不想要孩子，她找一个不知道什么男人的精子来生个孩子，我不晓得这样的小孩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喜欢那个感觉。”
寇彦儿这才有点明白。
“Nicole说我是个自私的女人。所以我们分开了。哼。”Sophie轻轻的一声鼻息意味不明。“没想到，她离开我这么快就怀孕了。”
“这个只是一种巧合吧。”寇彦儿说。
“彦儿，你能懂我吗？我不知道是不是自私，我就是不喜欢那个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寇彦儿点点头，她能懂，但是却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第31章 第 31 章
31.
两人陷入沉默。寇彦儿不知道要如何继续这样的对话。她回想起来，自己与Sophie很少进行比较严肃的对话。她们主要交流的内容是非常细节化的事情，她们聊美食烹饪，她们讨论运动健身，关于思想交流非常少，连电影书籍这类都很少涉及，甚至关于许小麦都只有那么一次简短的对话。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谁的问题呢？到底是她不想深入了解Sophie，还是不想与Sophie太亲近？她对Sophie有多少好奇心？抑或是Sophie也只是想停留在这样的层面？
然而，仔细探究与Sophie在一起的这段时光，自己其实是愉快的，轻松简单的快乐。寇彦儿有些舍不得打破这种平衡。
寇彦儿对于自己的态度感到疑惑。她是害怕深入吗？
房间里很寂静，寇彦儿本觉得应该继续对此事保持沉默。但是Sophie似乎还有更多需要表达，她有些不安地变换着坐姿，两只手神经质地玩弄那枚栗子，栗子已经被玩得不能吃了。
“你们分开只是为这件事吗？”寇彦儿打破了沉默，问道。
“可能……吧。”
“你的回答有些犹豫，是不是说，你还有更深层的想法？”寇彦儿追问。
“是的，我不认为我们这样的家庭生孩子是明智的想法。更准确来说，所有的孩子都是被动地生出来，他们并没有选择的权力。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不认为不愿意生孩子就是自私，生孩子就是善良。生育繁衍只是人类的自然规律，无所谓好坏，与道德无关。”Sophie情绪有些激动。
“基于你的观点，同性婚姻里生孩子就不只是不明智的问题，而是违反了人类的繁衍规律，对吗？”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Nicole很反感我这个观点，她认为我是否定了这些人的生育权力。”Sophie觉得委屈。
“你到底最在乎的是哪一点？是觉得你们不应该生孩子，还是这种生孩子的方式把你排除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