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容到达谢列蔑契娃机场的时候,已经是莫斯科时间七点二十五分了。她看了一眼机票,显示的登机时间是八点十分,目的地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因为学校离机场远,简容将送行的同学全部拦住,只让伊万跟着来。她俄语不好,有些东西需要伊万在用英文加一些蹩脚中文来翻译,不然她怕一觉醒来自己已经在阿联酋了。
伊万回头看了一眼,自进机场之后就有的七八个戴墨镜的陌生人一直跟在他俩人后面,忧心忡忡地说:“简容,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诚实公正地回答我。”
简容正在办理登机手续,用仅会的几句俄语向工作人员说了一声谢谢,听他一问也没多想什么:“你说吧。”
伊万把她拉过来一点,带着几分同情而又畏惧的神色,小声问:“你和你们家族,是不是做那种生意的?”
简容不太明白他口中“那种生意”是哪种生意,又被他说话的语气弄得莫名其妙,只能接着他的话往下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果然!”伊万跳脚,他又把目光转向十米之外。果然不出所料,容姐是在黑暗家族势力的欺压下暗无天日地活到现在的!
保镖们看到他恶狠狠瞪过来的神色不约而同举起手中的儿童杂志。
简容循着他的目光也望过去,一眼就瞧见了那几个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的自家公司实习人员。啧,打扮成这样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保镖似的。让这些实习生来监视自己她爸也是挺费脑筋的了。
仿佛已经习惯了,简容照样有条不紊地准备一道道登机手续。伊万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看看那些坚持不懈地跟在十米之外的墨镜男们,在考虑等会要不要报警。
“你放心,他们不比你厉害多少。”简容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安慰他道。这些刚走出社会来实习的大学生们能有什么伤害力?打扮成这样一看就是被警匪枪战片洗脑了。
“可是……他们不是来绑架你的么?”伊万迟疑道。
简容给了他淡定的一瞥:“你觉得绑架我,就这么几个人够吗?”
伊万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当下也就放下心了。
夜色中的谢列蔑契娃机场像是一只蛰伏在黑暗里的巨兽,时不时发出沉重的轰鸣声。巨大的玻璃落地窗外,遥遥望见的,是万家灯火。
一到安检处伊万就不能进去陪同了,简容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四十分钟才登机。
“有什么煽情的话,趁还有时间,赶紧说出来吧。”
伊万哭丧着脸,给了她一个兄弟般的拥抱:“你还会回莫斯科吗?”
简容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其实挺难回答的。
最后她拍了拍伊万的背,像是给一只大金毛撸毛似的:“欢迎来中国,请你吃火锅。变态辣。”
伊万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进去的时候,简容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她的眼睛,正盯着玻璃窗外黑色夜幕下,飞机的庞大身影。
之所以坚定,是因为那一头连着的,是陈燃。
……
从莫斯科到首都机场保守估计需要飞□□个小时,而莫斯科时间又比北京时间晚五个小时。手机关机后简容手指在座位前的小桌上用加减法比划了半天才算出来,等她落地北京,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时差要命啊。
她身边坐着的是个青年男士,三十左右,穿着西装,戴副眼睛,正在漫不经心地看报纸,见简容一直比划着,放下报纸礼貌地问她:“女士,你是想要上厕所吗?”
“……”简容收回了手指。
这男的不知为何给她一种很难对付的错觉?
“恕我冒昧,请问你的职业是什么?”简容用中文问。
男子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医生。专业是临床护理。”
简容点了点头,听起来还蛮正常的。
男子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特长是对付精神疾病。”
简容心一抖。不要用这种语气讲话好吗?听起来就像燕赤霞对聂小倩说自己特长是捉鬼一样……
那男子放下报纸,递过一张名片。
简容接了一看,眼神黯了黯,再次对上男子的眼神时,已经是冰冷的了。
上面写着五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