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看到了,上面的鲜血,是这个宫人的。”长沙王的声音缓缓沉沉,似乎还有一些嘶哑,“宫禁之中,竟然发生了命案,而且还是在钟楼此等重地,影响之大,极其败坏。你们都看看吧,我命你们三日之内破案,你们听到了么?”
三人齐声拱手道:“喏!”
长沙王还有事情要做,需要去安抚宫中的人,尽管他已经下令封锁消息,但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王宫之中。
等他走后,张贺先是看了咸宁公主一眼,咸宁公主没理会他的目光,走到了宫人的尸体边仔细看了起来。于是他转头又看了看老廷尉,老廷尉则在一边好像很认真地看着大钟上的血迹,实际上就是在走神。
“曲左监觉得如何?”张贺想了想,走到了咸宁公主身边,一起琢磨起尸体来。
咸宁公主从旁边侍卫的手中接过灯笼,借着灯火照亮了宫人的脸,依次往下,是脖子、身体、手、脚。
张贺忽然惊讶地咦了一声,蹲了下来,仔细打量着宫人的肚子,挽起袖子伸手按了按。
“张廷尉是发现了什么?”咸宁公主淡淡地道。
张贺扭头,对她一笑,说道:“不如你我各说一句,看是否推论一致?”
“好啊。”咸宁公主笑吟吟地起身,眼角余光看见一直观察着她们的老廷尉竖起了耳朵,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那就从我开始吧。这个宫人年在四十左右,从她的腿有些畸形和弯曲来看,她从小就在宫中生活,或者说她必然是生活在跪礼繁多的地方,长时间和频繁的跪姿坐姿让她的腿比常人还要粗大。”
“她是北方人,有很明显的北方人的模样,个子高,面宽手长。”张贺接过话头,分析道,“她应当生育过孩子,而且在二十多岁时生过一场重病,她身上携带的药囊就是证明。她死于利器,凶手一定是比她要高的男子,而且她认识,所以才没有防备。利器从她胸口刺入之后,拔了出来,鲜血溅在地上。之所以猜测是一个比她高的男子,是因为她身上的伤口是匕首向下扎而造成,按照她倒地的情况来看,死前是被凶手喊了,转身回头,而后被杀。死亡的时间大概就在半个时辰之内。”
“她的服饰是宫中妇人常用的,但是她袖子中的一块手帕,用的却不是宫中的。此人在宫外必然有认识的人。而她与凶手在钟楼上见面,一定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告知凶手,事情非常重要和隐秘,因为钟楼把守森严,她有必须冒险和凶手见面的理由。因为,凶手就是钟楼附近的人,很有可能是当值的羽林军。”咸宁公主指了指宫人袖子里的手帕,又指了指把守楼下的羽林军。
“要查清楚真相,就要知道她是谁、在哪个宫里当差、在宫外可有家人,还有这帕子是哪里来的,能在宫中杀人,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
老廷尉听着两人的推断,不禁疑窦丛生:“究竟是什么人,要在钟楼杀人呢?”
第63章 她对你是真心的
宋致醒来的时候咸宁公主并不在客舍, 连窦途也不在, 只有清奴陪着她。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望着床边摊开的竹简出神, 似乎昨晚有人匆匆离开,连竹简都来不及收起。她哑着嗓子想叫清奴, 可开口说话还是很失声得厉害,所以她只能敲了敲床边的矮几, 试图引起清奴的注意。
清奴回头发现她醒了, 走过来笑着道:“小姐醒了?要喝水么?”她又返回桌边, 取了茶杯倒了水,走回来把宋致扶起来, 茶杯喂到宋致唇边, “喝些水会好受一些。”
宋致接过杯子,喝光了温水,果然嗓子舒服多了。她把杯子递给清奴, 咳嗽了几声,缓了缓才问道:“鸣之和窦先生去哪里了?”
“昨夜曲左监被大王连夜召见进宫去了, 到现在都还没回来。窦先生说长沙有好友在, 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哦, 曲左监临走时跟奴说了,要是小姐找不到他会担心,就跟您说他中午会找时间回来跟你解释。”清奴转过身去放杯子,随口道。
宋致听了,心里倒是有些不自在。她这么大的人不是个孩子, 又不会整天都黏着咸宁公主,怎么就时时刻刻要求咸宁公主在她跟前转?咸宁公主多心了,她才没有担心。
“诶,说左监左监到了。”清奴耳朵一竖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一边去开门一边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