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瀛洲_作者:Aliatte(129)

2018-03-07 Aliatte

  那小郎君穿着一身丧服,不知是朝中哪位大臣家的公子,见到陆莲稚这般夺目颜色,禁不住便恍惚了片刻,语气轻飘飘地出神道:“我不知道,小姐姐。”

  陆莲稚没好气放开了那小郎君,拨开他正抓住了另一人,还未开口问出,便见到或跪或泣的人群中,崇明忽然朝亓徵歌奔去。

  陆莲稚见崇明亟亟说了些什么,随之亓徵歌神色凛然,陆莲稚见状不由登时便放开了手中人,一阵风般便闪没了影,带起衣袂翻飞,暖香残余。那一身十足的侠客意味,将身旁一派京中生长的小郎君小娘子看得都有些痴。

  陆莲稚快步行至亓徵歌身边,只听见亓徵歌沉声问道:“走了多久了?”

  崇明神色也有些紧张:“有些时候了。应当已经出了这一片了——方才我只见到那庸医突然就被押住上了马车,随后就不见了影。”

  亓徵歌广袖下的手一时握紧,咬牙问道:“可知所为何事?”

  崇明摇了摇头:“我见我表兄神色十分不好。恐是你师妹又说了些什么。”

  陆莲稚有些听不明白,不由得出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闻竹被押了出去,送往了南面道上。”亓徵歌抬手揉了揉眉心,昨夜里她为保清平方才熬过一个通宵,此间并未如常歇息,一日有余下来早已是疲乏得很。一时又出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曲闻竹被无声无息押走,令亓徵歌感到有几分心力交瘁。

  “你表兄要做什么?”陆莲稚也从崇明过分焦急的神色中看出了几分不对味,问道。

  “庸医前些日子与我表哥有过口角,”崇明咬牙道,“我表哥当时气得急了,当时便说若舅舅薨了,便定要她陪葬——”

  亓徵歌揉着眉心的动作顿住,有几分难以置信地看向崇明:“当真如此?”

  “陪葬?”陆莲稚也有几分讶异:“一国之君,不会这般蛮不讲理罢?”

  崇明面色复杂:“那庸医说话实在太气人,若是同平常人家抢白一番或许倒也并无关系,但我那表哥到底也是天家贵人,往日里如何的温文尔雅,其实脾气也并不特别好……”

  亓徵歌听到这里哪儿还听不懂意思。

  曲闻竹那脾气到底还是得罪了人,且得罪的是最不能得罪的天家骄子。这二十年来的坏脾气终于让她吃了苦果,也不知此间她作何感想?

  “我看这事要尽快,不然这一路下来我表兄万一再同那庸医多说上几句话,就算他本是不想杀人,都能决了心意叫庸医陪葬。”崇明见识过曲闻竹的脾气,又对时纱十分了解,知道这两个人都是脾气上头,谁也不肯低头的狠角色。

  一个要杀,一个倔傲,到头来弄不好真要让曲闻竹平白丢了命,又让时纱这国殇期间滥杀无道的风言传遍朝野,其害两重。崇明心下乱糟糟的,一方面乐于见曲闻竹吃了苦头,一面又担心这事情当真会衍得严重。

  她一时心下想了许许多多办法,同她表哥撒个娇,联合时缜一道同他再讲讲道理,疏解一番他这既悲又怒的心境。时纱向来都很听人劝,此事说小虽不小,但说大,其实也并不大。

  但事情的不可逆转性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时纱拒不承认将曲闻竹押走一事,对此事避而不谈,只作不知。

  谁也不知道曲闻竹究竟被关在了哪里,更何况时纱连提也不提,但凡谈及也总是无声之间将话题岔开,如此作态,令崇明连劝解的机会也无。

  “这样一来事情也闹不大,时纱的气也出了。”陆莲稚指尖顺着桌面杯口一圈圈绕着,带着整个小巧的杯身在桌面成圈滚动:“倒还真是妙。”

  时已冬至,早春埋下的葭灰管都依次破开了膜口,京城中漫散着如絮如雪的葭灰,仿若大雪,为朝京子民报着时节。

  亓徵歌看着窗外时而飞过的细小葭灰,面色沉郁。

  她放下手中软毫细笔,纸面上行云流水的墨字渐渐风干。

  一封时逾一载不曾有过的家书,远送南方。

  亓徵歌心下十分明白,这封家书一旦快马送达容决谷,她那许久未曾谋面的父亲,便要同她再度相见。

  不知是何心境。

  作者有话要说:

  陆莲稚:紧张。

  第52章 宗族

  冬至已过,葭灰飘散,水冰地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