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向来讨厌别人饮酒放纵、不知节制,由是此刻便显得并不是很开心,情绪全都写在了脸上。不过她一回头,看见了一身刺绣锦衣、穿戴齐整的卫况,心情倒是好了一些。
崇明不由得出言关心道:“况姐姐习惯了些没有?要不要回去休息?”
卫况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摇了摇头道:“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卫况看得出崇明的心思,也知道她一大早起来是为什么不高兴。崇明毕竟是天家郡主,向来出门在外都是要合了自己心意的。早几年里还跋扈骄矜的时候,她甚至走到哪儿都还要带着个厨子。
这些年里,倒是好了许多。卫况想着,身影渐渐消失在回廊内。
那头崇明看着卫况的身影,不由得抿了抿唇。
她意识得到自己做得还是不够。她并不是将卫况当做什么仆从侍者来看的。但是目前为止,她所习惯的一切娇惯生活方式,都还无法将让她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
还不够,不够成熟,不够令人放心。
想着,崇明心下不可抑制地感到了一阵微微焦急。她快步走回房间,却猝不及防听见隔壁传出一声重响。
紧接着是陆莲稚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依稀传来。
念及陆莲稚是宿醉,崇明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但顿了顿后倒地还是快步从房中退了出去,走到了廊中。
她站在隔壁房门外,清了清嗓子,抬手重重敲几下门:“大清早哭爹喊娘干什么!?是不是要死了?要不要本姑娘进来给你收尸?”
里面没有声音,也没有回答,崇明等了片刻,不耐烦地又敲了敲:“陆莲稚,你死透了吗?”
“不关你的事!!”里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终于传来陆莲稚气急败坏的喊声。
昨晚跪的那绝不止一刻钟,让陆莲稚感到受尽摧残,由是晨间起来的那一刻,她居然膝盖一痛,一咕噜从床上滚了下去,滚下去时带下了床头的陆离剑与灯盏瓷杯一干物什,好一阵响动。
陆莲稚撑着身子起来后,一眼便看到亓徵歌在边上已经坐了起来,看着她只是笑。
那眼神含裹着许多促狭与看戏,这令陆莲稚一口气没憋住,登时咳嗽了起来。
咳了片刻,外头还来了个崇明,一大早便拍门来讨债,好不热闹。
这一团混乱中,陆莲稚索性平瘫在了地上,看着天花板,幽幽凄凄道:“……我好苦!”
“快起来,”亓徵歌裹着衣物,终于伸出了手,只不过眉眼间仍止不住笑意,温声道:“地上凉。”
陆莲稚抖着膝盖站了起来,一时忍不住瞪了亓徵歌一眼。
亓徵歌也不恼,只起身倒了两杯茶水,分了一杯给陆莲稚。
陆莲稚喝完了茶水,便边穿着衣服,边同外边崇明斗起嘴来。先前虽然幽幽怨怨,但同崇明争辩起来,陆莲稚倒是精神劲十足。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来往着,令亓徵歌甚至觉得眼下若不是房门闩着,或许崇明早就破门而入了也未可知。
片刻后,崇明的声音戛然而止,亓徵歌不由得抬眼奇怪地看向了门口。
“她怎么没声儿了?”亓徵歌坐在小镜前,侧过脸梳着长发问道。
“一定是卫况。”陆莲稚边系着衣襟,边将耳尖贴凑在门口听着门外响动,对亓徵歌道:“崇明她虽油盐不进,却当真是很听卫况的话。”
说着,陆莲稚揉了揉膝盖离开了门边,对亓徵歌道:“好了,这下她走了,我们收拾完便出去罢。”
亓徵歌发觉了陆莲稚揉膝盖的动作,不由斜斜看了她一眼:“不是给你上药了么?还很痛?”
陆莲稚脸微微一红,手离开了膝盖:“没……也没有。还好。有一些。”
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亓徵歌感到有些好笑,但也不再问了,只对陆莲稚招了招手道:“过来。”
陆莲稚见她叫自己,不由得弯了弯眉眼,笑着迈腿两步便跨了过去。
亓徵歌将陆莲稚按着抱在腿上,二人交叠着坐在镜前。亓徵歌伸手解开了陆莲稚早起随意束起的发,替她轻轻疏了起来。
陆莲稚并不比亓徵歌矮,此等姿势却也并不奇怪。二人纤长的腿互相交缠着,依稀晨光勾勒出彼此袅娜的身形。陆莲稚也可以感受到,亓徵歌微温柔软的雪球在自己背后厮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