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见状也不去理他,爷爷的馊主意,还是不要较真儿的好,小环闭目,回想石室里看过的景象,片刻便入定盘腿而坐。
周一仙来来回回不知走了多久,也没注意小环的情况,忽地房间内红光大亮,小环颈上血玉无端在小环胸前凌空,亮起耀目红光,一间屋子猛地仿佛变作了空荡荡的虚空之地,模糊影子不停摇晃,耳间好似有刺刺的声音回荡,仿佛幽冥之地百鬼夜哭,周一仙观之大骇,这小环什么时候学得如此诡异的道法?
突地,周一仙想起两人急冲冲进屋,房门未关,而这里是鬼王宗!周一仙当即惊出一身冷汗,也顾不得打断小环的入定了。“小环,你干什么,血玉气息太强了!”
小环闻言,猛然睁开眼,血玉晃荡一下,奇景怪象随着小环睁眼一下尽数拢入了血玉之中,小环连忙将颈上的血玉收回衣襟里。
周一仙长松一口气,见小环也并没有大碍,瞪了她一眼,连忙走到房门,正欲关上之际,一个只抵在了门上,周一仙心里咯噔一下。
也不见那只瘦骨嶙峋的手怎么用力,周一仙却是退了好几步,房门开了,鬼王负手踱步而入,面色平静地看着房间内惊讶瞪着双眼的两爷孙。
鬼王一身墨色长衫,儒雅依旧,只是他的头发,竟已全数雪白,经年乌丝发,一夕作白头!
周一仙张了张嘴,无言,小环心头猛颤,最令人在意的则是她衣襟内的血玉在鬼王出现的一瞬滚烫起来,一下一下亮着红光,最后光亮竟是透过了衣襟。
鬼王盯住了小环,那红光不烈,一闪一闪,好似谁眨着的眼睛,跃上心头的是瑶儿关切的模样!
鬼王眸心一凝,本是去看鬼厉,不曾想他已留书外出散心,看守弟子一句‘小环小姐来过之后,副宗主便出门’的话,让匿去了伤心的鬼王当即来看看这故人,没曾想竟是发觉了小环胸前怪异的红光。
似曾相识,赫达修!
鬼王眯眼,当即出手成爪,身法诡异地朝着小环抓去,小环当即一呼,察觉鬼王意图,捂住胸口,修为平平的周一仙也不知哪来的勇气,速度飞快地挡在了自己孙女身前,胸膛毫无遮挡物地挡在鬼王爪前,眼看就要被那猛虎一般的手抓住,却是鬼王猛地收回了手。
看着松了一口气的爷孙俩,看见小环抱住周一仙胳膊,连连询问他有无大碍,看见周一仙将惊魂未定的小环抱进怀里轻拍安慰,鬼王心猛地一痛,哑然叹道:“老友,我只想看看你孙女所携之物,你们也不必在我这白头翁前这般模样吧。”
周一仙松开了小环,将小环挡在了身后,面色如霜,鬼王那一爪突然迅猛,谁知道他深沉的心思,看见他满头白发,周一仙眸心一闪,却是冷冷道:“哼,你的心思从来深沉,算计来算计去,你可算到你今日壮志未酬已白头!”
鬼王眸光一冷,“你想说什么?”
“父母爱子女,为之计深远,你心思缜密,装的却是志得天下,你爱你妻子,情深不变,她却是因为你而殒命,你爱你女儿,为女白头,然而她也是因为你的计谋成今天这样,当年之事,若不是你一环扣一环,算计了鬼厉,算计了魔教,算计了青云、天音,又怨不得会搭上碧瑶!你要是有心,帮她带走张小凡不是难事,可你做的是什么?你今夕白头,全是你自作自受,业果相报!”周一仙言语犀利,丝毫不顾鬼王越来越难看狰狞的面容。
小环看见鬼王颤抖不已的模样,惹不住拉了拉自家言语带刀、刀刀刺骨剜心的爷爷,周一仙没有理会小环的不忍,继续道:“你如今抓我爷孙俩前来,想必也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诡计,我告诉你,万人往,你要是敢动我家小环,老朽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得逞,你觉得我爷孙俩刺痛了你,那是你根本不懂自家孩子,也不懂怎样做一个好父亲!”
“你住口!”鬼王胸口剧烈起伏,身后握成拳的手,已然青筋暴起。
“呸,你要做你的乱世枭雄,就不要怕别人刺痛你!你抓我来,就要做好听我说实话的准备!”周一仙似是爆发连日里被人软禁的怨气,一口气吐完,也是面红耳赤。
小环连忙帮他顺着气,纵使爷爷百般不靠谱,虽然打小随着他四海为家,漂泊流浪,但小环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听着爷爷的一席话,小环眼含热泪,也不知是为周一仙浓浓的爱护感动,还是为鬼王大恸的模样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