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易岚眼中精光一闪,看了道玄一眼,“真人意思,是想趁兽妖主力不在,我们下山好好打上一场?”
道玄正色点头,普泓低念佛号,没有多言,云易岚眼中闪过一丝讥讽,随即凛然道:“一切就听真人安排,我焚香一脉愿为先锋,力斩妖魔!”
道玄闻言,抚须微笑:“云谷主这份心意,何愁兽妖不败!不过西南那边,我寻思许久,魔教之事,我们不能贸然插手,但也不能置之不理,如今苍生受难,西南之事,总还是要心中有数才行。”
普泓、云易岚点头称是,普泓问道:“真人如何打算?”
道玄状似无意看了云易岚一眼,云易岚心下了然,只听道玄说道:“如此,我们不如派几个道行高的弟子,悄悄跟过去探听一下罢。”
商议至此,普泓方才舒展了眉,却听云易岚一声叹息道:“唉~说到这精干弟子,我觉得对不住道玄师兄啊,我那孽徒自己混账也就罢了,还连累了贵派的陆姑娘,听闻水月大师自那以来闭门谢客,不见外人,不知她身子可好?”
道玄闻言一顿,随即苦笑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云师兄这事还是莫提了,水月师妹向来淡漠,一向如此,云师兄不必介怀。现在还是兽妖一事为重,只可惜、原本当作除魔先锋助力的两人,嘿,不说了,以后小辈们的事,我们这把老骨头还是不要参合好了。”
云易岚连连称是,心底却是冷笑,普泓也听闻了此前玉清殿上暴露的女子相恋一事,闭目缄口,茶烟徐徐。
“阿弥陀佛。”
通天峰客房
夜色透窗棂,星光点点,随着房内的人打开了窗,漫天星辰便映入了眸中,闪烁不停。
燕虹站在窗边透气,青云的晚风,总会送来几缕道观的香火味,有些陌生,只是、这无际星空,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星光微微刺身,手靠在窗沿上,掌中是一个绣着紫兰的荷包。
这个令人恼怒的物什到底没有扔入那冰冷的溪水,随着一日一日时光流逝,放在衣襟内的荷包,似乎也染上了胸膛的温度,连那绣着的紫兰仿佛也开得更灿烂了一些,好像在嘲笑着什么一般,像极了那张肆意的脸。
“兽妖转向西南,明日前去查探吗?”低喃着今日收到的命令,感觉风急了一点。
发丝随风微乱,那朵盛开的紫兰被捏皱了。
※※※
天空下着蒙蒙细雨,古道泥泞,弯弯曲曲绵延而去,不知尽头,零零散散的行人,背着行囊,凄苦而苍凉,离乡背井,有人负伤,带着伤痛,有人却只剩身上背着的一块灵牌。
远远的,一把油纸伞,画着泼墨山水,素雅而干净,伞下,红白相映的衣衫,是两个姿容出众的女子缓缓行来,不大不小的纸伞,却罩得住两个纤细的女子,脚不沾尘,简单的白裳、红衫不是普通人。
过往行人却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顶着细雨,埋头继续前行。
陆雪琪身后没有背着天琊神剑,只有墨色过腰长发,微微晃动,与望过来的行人视线接触,那一瞬只看到了空洞迷茫的双眼,陆雪琪敛下眼睑,随即目不斜视,只是那垂在身侧的手,不禁微微握紧,被云袖掩盖着,前方没有尽头的路,没入了大山,被细雨迷蒙着,不断有灰头土脸的行人从山里出来,一片茫茫的暗灰色。
忽然响起了雷声,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不消片刻便遮蔽了天空,黄昏如黑夜,雨,大了。
噼噼啪啪打在伞上,顺着伞缘坠落,连成细细水柱,修撑着伞,皱起了眉,轻轻道:“我们和小环错过了,天大地大,失了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过以那日所见,小环应是无大碍,也许真的是吉人自有天相罢。”想到那日所见异象,修宽慰自己,大雨滂沱,旁边有路人跌倒,重重摔在地上,然后再也没有起来,身旁的人脚步停了,修摇了摇头,雷雨声中,已经传来了痛哭声。
“修,我们回家吧。”陆雪琪清冽的声音传来,压抑着什么。
面对而站,修伸手牵住了那藏在衣袖里的手,陆雪琪握成拳的冰凉手掌方才摊开,扣住了修温热的手掌,这一路修与陆雪琪已不知为多少不晓得名姓的人立了墓碑,简简单单一块木桩,没名没姓,罹难者之墓,孤单立在道路旁。
修面无表情,目光落在道路旁那大雨中哭泣的身影上,红瞳中也汹涌着什么,却终是随着眨眼匿去了踪迹,柔和地弯了嘴角,看着自己爱人,无声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