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生命的威胁,恐惧是人的本能。然而此刻,鬼医的心里却不再有恐惧,放手一搏吧,为了一直执着的!
手中的修罗玉简在发热,黑色巫火自鬼医身躯燃烧,竟把红莲业火也压了去,鬼医与修对视着,脖颈上纤长的手被巫火灼伤也没有松开,鬼医感觉到了她掌心在收紧,呼吸霎时困难了起来。来自修罗玉简上的澎湃真力因修的力量牵引忽然暴涨,红莲业火被玉简吞噬了进去,巫火灼烧修的手臂,鬼医咽喉的桎梏松开了。
身骑异兽的女将与他错开了去,相隔几丈,落在一片广袤的草原,依洪川,邻幽谷,远远的一条线将阿修罗领域的黑云隔开,这里天空蔚蓝,日头正晒,山清水秀,微风习习,是个风景怡人之地,而远远的龙形之谷,此刻长鸣。
端站两方,风吹着鬼医的黑衣,也吹着修的白发,默然对峙。
修的左臂上灼烧着的巫火,在微风下缓缓熄灭,手背白皙的肌肤烙下一块难看的皱褶,修微微皱了皱眉,只是鬼医也不好受,现在他的喉头灼热不已,一言都发不出来,有一团火不停烧着,自喉咙蔓延到五脏六腑,炽热难忍。
小狸恶狠狠地对着鬼医吼了一声,鬼医抬手按住了喉咙。修未有动作,鬼医心头却一沉,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轰隆之声。
河阳城内。
硝烟弥漫,天雷阵几乎将这座城池毁坏殆尽,残垣断壁,尸骨成堆,比之兽妖之祸更加惨烈,那些被鬼王控制的上万傀儡几乎被天雷阵炸去了一半,烈炎不歇,燃透了半边天,黑云被火烤过了一样,发红,通往龙形谷方向的路被烧成了火海,爆破声不绝,一下一下把火势拔高,从龙形谷远远望去,就像一幕燃烧的天墙,无人敢穿过。
很快几声轻啸相继而来,四道豪光落在这片草原,金瓶儿、白逸尘、曾书书、苏茹从河阳撤退而来,五人一圈,将鬼医围在了中间。
“看来,今日,我是无处可逃了。”沙哑无比的声音从鬼医喉中发出,枯朽老木断裂般难听,他的喉咙受了重创,能说话已是幸运。
“既然知道,便束手就擒罢。”白逸尘道。
鬼医低笑了一声,不作理会,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金瓶儿身上,“你也一定要杀我?”
金瓶儿面色微微变了变,“先生、”金瓶儿轻轻唤了一声,却再难说出什么,紧了紧手中的紫芒刃,隐去了心头的犹豫。
鬼医看在眼里,笑道:“金瓶儿,老夫很少欣赏别人,你当算一个。”言罢,鬼医就将注意力落在了修的身上,其余的人他都不放在眼里,他的对手只有那平静得叫人心寒的赫达修。
他朝前微微走了一步,其他人全都警戒起来,修端坐在小狸身上,居高临下,目深邃而亮,鬼医没有了动作,静静地看着她。
这是鬼医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他的对手,天人之姿,世间绝色,但无论白发也好,红衣也罢,只有那双眼睛令他几度恍惚,不是赤瞳特殊,是隐藏在那双眸深处熟悉又陌生的东西,有他向往的、嫉妒的、恐惧的,也有他怀念的。
“我在想该以什么身份做你的对手?修罗的亵渎者,还是叛门师叔?”
“为什么不以你自己?还是连你自己都迷失了?难得是对手,知己知彼,这是从前到现在我迎战的骄傲。可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修心里有困惑,鬼医与万人往有明显的不同。
鬼医沉默了片刻,“这世上没有我想要的。”
那好像毫无欲望的目光,却藏着令修也不寒而栗的东西。
“没有你想要的,所以要毁了吗?”苏茹向来直性子。
鬼医沉默着,微微摇了摇头,他抬起了目光望着修身后不远处的幽谷,眼神变得莫以名状。
龙吟声自那座幽谷传来。
“小心。”修的心语传音顿时传到了金、苏、白、曾四人耳里,他们即刻警觉起来。
远处的龙形谷悲鸣得厉害,天上的流云也翻涌起来,鬼医在包围圈里一动不动,修罗玉简腾却飞出他身,腾于半空之上,古朴的玉身盈着幽光,微微闪烁,一明一暗,像心跳的频率,一下、又一下。
风停、云散,除了哀鸣的龙形之谷,只有朗朗乾坤。
鬼医仰望着玉简,也不念咒,不施法,修罗玉简的幽光垂下一柱罩在他身上,他的手迅速干瘪了下去,眼窝也深陷,如同枯萎的树枝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宽松了的黑衣,不时晃动一下,玉简在吸收他的精元,近五百年的修真真元,而他什么也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