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菲充耳不闻,用脚踢了踢被子,将被子踢到触手可及的位置,拉过来重新裹了起来。羽儿看她缩在被子里马上又要睡过去的模样,无语地捏了捏她的脸,感叹道:“一次更比一次厚。”
说着不在意,真正到了送别的时候,还是依依不舍。羽儿是元旦前一天下午的飞机,收拾行李时原菲就影子一般跟着她走过来走过去,终于被忍无可忍的女孩按在沙发上坐好,笑着批评道:“你怎么碍手碍脚的呀。”
原菲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偏过头去赌气不看她,没过几秒就又将目光落到了羽儿忙碌的背影上。
近两个月过去,羽儿的腿已经痊愈。到底是年轻,自我修复能力强,现在已经能正常走路,只是还不能剧烈运动。原菲坐在沙发上,手脚都清闲下来,口中还忍不住啰嗦:“那边有人接么?别走太多路,更别再摔了。”
羽儿拎着打包好的行李箱试了试重量,看得原菲心惊胆战冲过去拦下:“不能拿重物的!这么多重量压在腿上怎么行,才刚好不久。”
“你是嫌我重了?”
原菲登时急了:“不是,你一点也不重。”
羽儿放下了箱子,双手环住她的脖颈就亲了过去。亲过之后,原菲终于恢复了平日的安静,脸颊也透出可爱的红润,只是垂着眸子帮她拿过行李箱,轻声道:“走吧。”
换好衣服,羽儿跟在她身后出了门。从门口到电梯这点距离,原菲回头看了她两次。羽儿能明显感觉到她的不舍甚至是不安,愧疚的同时也有点疑惑,她回去这一趟最迟三天也就会回来,原菲在害怕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延续到了机场。
办好登机牌,她们在安检口外真正分别。羽儿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原菲支吾着说,因为这是她们第一次两地分隔。
羽儿没再说什么,只是抱了抱她,叮嘱道:“回家路上小心,我到了给你消息。”
此时的拥抱太短暂,只是晃了下神的功夫,羽儿已经渐行渐远,只在即将看不到时回头给了她一个飞吻。原菲站在原地,视线定格在她越来越小的背影上,一切仿佛蓦地与脑海中某个画面重合了。
这一次,她清晰地意识到,那个画面不是幻觉,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因为不仅仅是画面重合,她甚至被那个画面里的情绪波动所掌控,莫名涌起离愁别绪之外的悲伤,甚至是愠怒。
她在生气?不,是那时的她,在送别羽儿的时候动了怒。
……那根本不是送别,因为没有临别的拥抱,也没有回顾,画面是在飞吻之后才重合的,好像那时的羽儿,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分析出这些,已经是她在头疼欲裂时的极限。她低下头用力去揉太阳穴,再抬头时,羽儿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她居然冒了一身冷汗。
离别的伤感,在此刻已经完全被恐惧代替。那个画面到底从何而来,她确定绝不是过去,又怎么可能是在预知未来。
或许是那段噩梦缠身的日子里偶然所梦,又或许是她最近赶稿多了,下意识把现实所见安上了故事色彩。
她一遍遍用这些理由安慰自己,逼迫自己放弃那些可怕的猜测,关于自己的心理状况、精神状况。
没有急于开车回家,她在机场的咖啡厅坐了两个小时,喝了一大杯浓浓的咖啡。迷乱的思绪在□□的作用下渐渐平息,她也收到了羽儿平安落地的消息,这才去取车,小心谨慎地开回了家。
自己做了点东西吃过,窗外已经是华灯初上。圣诞刚过,很多装饰还未卸下,原菲站在阳台上,迎着冷风去看小区里的红红绿绿。别人家的阳台上隐约有细小的烟火,那是等不及零点的人燃着了烟花棒。希冀的白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而这一年的最后一夜,她只有满室空荡寂寞。
风一阵急过一阵,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还是冷得全是发抖,只得离开阳台,重新回到温暖的室内。
站在屋子里无所适从,她开始回忆前两年的今日。那时习惯了一个人,也活出了一点情调,知道给自己倒杯红酒切点水果,把电视打开听着里面热闹的声音,对着电脑敲下一行行充满情感的文字。
可是如今,她已经彻底忘记一个人的生活该怎么过。
手机响了一声,总算为她找了点事情做。她走过去拿起手机,果然是羽儿的消息。一下飞机就给她报了平安,汇报了接下来的行程,现在消息又到了。原菲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