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有月余,估摸着他是要走了。见她进来,许铸拱手:“族令,我与小妹谈了许久,她始终不肯与我回永安,只能拜托族令照顾她一段时间,待她想回家时,派人来通传一声,许家就会派人来接。”乌裕鸣见着秀儿就莫名脸红,撇开眼嗯了一声:“大人是要返回永安了?”许铸回她:“即日就走,这些天多谢族令关照,回去后也会禀明父亲,小妹一切安好。”
陪秀儿把人送出城,回城的路上秀儿被昆吾异域风情吸引,走走停停逛着集市,乌裕鸣见她终于肯舒展眉头,心里也略微松了口气。在卖瓜的摊位前挑了个金黄的瓜递到她面前:“清甜的,想吃吗?”秀儿点点头:“这种瓜未在大琰见过。”她神气了:“那是自然,我昆吾的物产,大琰多数没有,当初韶儿来了此地…”说着就想拍自己嘴巴,提什么不好提顾韶。秀儿却未多愁绪,只是淡笑着看着她,看得她又脸通红:“这日头大,我们回去吧。秀儿,你决定在昆吾长住,我很高兴。”
东契都城白原城内有府宅覆地数百亩,府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有高山流水日夜奔流,围水建池长桥卧波,园中花开四季,富贵荣华,堪比琼楼玉宇。瀑布边的阁楼上有酒有琴,抚琴人见对座的人心不在焉,停了琴声举杯相邀:“日子过得真快,转眼月余,你还是不想说话?我每日好酒好菜款待你,你好歹道声谢啊。”
顾韶举杯饮尽杯中酒:“是该谢,不是你,我早已被炸成焦肉。”贺兰幼靖笑笑摇头:“早在我写信给你说他已知察英不是我,你就应该在防着他动手了,我可有说错?”
这话确实没错,顾韶看着她,想起当初海东青撞乌骓递来的信,她本只是以防万一派人暗地里跟着贺兰幼靖,没曾想当初在大相国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羽林卫在暗处看了一切,秦政那时已知察英不是贺兰幼靖,也知贺兰绒祺才是真正的贺兰幼靖。奇耻大辱,却不能光明正大的报复,若把事情捅开,他不仅会成为两国重新开战的罪人,更会成会留在史书上的笑话,娶了一个宫女当太子妃,那时还寄希望于皇帝,他认为会因为此事再也与皇位无缘,所以隐忍不发,只能派人暗杀。
贺兰幼靖又饮了一杯:“你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扯平了。只是我不明白,你何以知道他会在牧宁州动手?”顾韶脑子时浮现罗元宇对他说的话,走官道住官驿,她不相信秦政会无缘无故如此细心特地叮嘱这些,算了所有可能,最后算定在牧宁州,用火/药。只是如今若有人知道她还活着,也会猜想是她自己布下了这个瞒天过海局来逃生,岂不知她是将计就计,也只有将计就计,才能让秦政相信她真的死了。
已过月余,相信秦政派去昆吾的人也要返回永安复命了。她接过丫头递来的药,自己换好,牙齿咬着绑布将药系紧,贺兰幼靖都看得一疼:“你这是何苦,我这多的是下人。”她吐掉绑布挑了挑眉:“天长日久,总会再受伤,习惯就好。再者我也不喜欢不相干的人碰我。秦政觉得你施予他奇耻大辱,而我当初又没能替他杀了你,如今,若是你们皇帝不打他也会打。多问一句,为何助唐王坐位?”
她捏着酒杯看向外面,冷笑一声:“他觉得我给了他耻辱,那你可知,东契公主嫁到大琰,更是耻辱。”见顾韶不做声了,她又缓和声气:“做好打算了吗,要去哪里?”顾韶敬她一杯:“天涯海角,随遇而安。若他留我一命,我此时本该手持仗节来你们东契,说服你们皇帝不要开战。如今,也只有冷眼旁观。只是苦了百姓,东契与大琰的百姓,都苦。”
贺兰幼靖知道这人的话半真半假,就算有去处也不会说给她听,不再勉强:“你我私交为朋友,朋友有难,定当倾力相助。”顾韶和她对饮一杯,掷地有声的说好。
高怀逸入住凝和宫,虽是妃位,但吃穿用度宫人配置已是与罗贵妃齐平,罗贵妃如今是前有钟妃有孕,后有高怀逸好像明儿就要成为后宫之主,气得她饭也吃不下,暗地里抹泪。跟着她的小太监姓冯,这会也替主子难过,可想想又叹一声,跟宫女彩霞悄声说:“你劝劝贵妃娘娘,别太伤心,我听说,皇上与高妃成亲那天,后半夜皇上回了紫宸殿,你想想这是为何。还有,皇上虽天天在高妃那呆着,可从不留宿。”彩霞惊的看向她:“此事可当真?”他看了一下四周急的:“可真了,我干爹跟王公公私下说的,我听着了,你可别乱传,当心脑袋。”